“丫头你……”“但是,”庄若薇打断他,她盯着陈舟,“绑架的计划,取消。”陈舟的肩线,猛地绷紧。“你想做什么?”“我要当面问他。”庄若薇说。“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问问这位顾四爷,他还记不记得金工司,记不记得他的师父,记不记得他那个叫韩书文的师弟。”“你疯了!”瘸腿李的尖叫和陈舟的低喝,几乎同时炸响。“这是在自杀!”陈舟上前一步,属于军人的铁血气息扑面而来。“你这么做,会立刻暴露你的身份!顾四爷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京城!”“那又怎么样?”庄若薇反问,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刺入骨髓。“我现在这个样子,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赌命,为什么不赌大一点?”她看向陈舟,那双因虚弱而显得幽深的眼瞳里,烧着一种骇人的光。“我要在雀儿楼,当着所有人的面,和他‘斗法’。”“不是斗眼力,是斗我们金工司的手段。”“我要让他知道,庄家的传人回来了。”“我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反应。”“他是会杀我灭口,还是会认下我这个‘师侄’。”陈舟彻底说不出话来。这个计划,已经超出了他所有能够计算和掌控的范畴。这不是战术。这是在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去撞开一扇最坚固的门。“你没有筹码。”陈舟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冰冷的判断力。“你凭什么认为他会接你的招?”“我当然有筹码。”她走到陈舟面前,两人相距不到半米,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陈舟,你听好。”“明天,你和我一起进雀儿楼。”“你不是我的保镖,也不是我的监视者。”“你是我的‘捧哏’。”“捧哏?”陈舟的字典里,显然没有这个江湖气十足的词。“对。”庄若薇的嘴角,第一次,真正地向上扬起。那弧度,让人不寒而栗。“明天,我要在雀儿楼唱一台大戏。而你,负责帮我把台子搭起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我唱红脸,你唱白脸。”“我要激怒他,而你要做的,就是在旁边煽风点火,把事情闹大,闹到他顾四爷,不得不亲自下场来接我的招。”她伸出戴着玄铜戒指的手,葱白的手指,轻轻拍了拍陈舟坚硬的胸口。“你不是想跳出框架吗?”“现在,我带你跳一个更大的。”“敢不敢玩?”陈舟没有动。那双习惯于观察和分析的眼睛,就那样死死锁着庄若薇。房间里的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墙角的瘸腿李再也忍不住了,他连滚带爬地过来,一把抱住庄若薇的腿,整个人都在发抖。“丫头!姑奶奶!算我求你了!别疯了!”他的哭喊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庄若薇没有低头看他。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陈舟的脸上。她要从那张如同钢铁面具的脸上,撬开一丝裂缝。终于,陈舟开口了。“你的计划,成功率为零。”他没有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第一,顾四爷的身份只是‘疑似’。你当众挑衅,如果他根本不是你要找的人,或者他矢口否认,你会被当成一个疯子,被他的手下当场打死。”“第二,即便他真的是韩书文的师兄。一个能盘踞京城几十年,建立起自己地下王国的人,他的心性,他的手段,是你无法想象的。你以为用‘师侄’的身份就能拿捏他?他只会觉得你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一个必须立刻清除的麻烦。”“第三,雀儿楼是他的地盘。你所谓的‘斗法’,所谓的‘唱大戏’,没有任何意义。他不需要跟你讲任何规矩。”他每说一点,瘸腿李的身体就抖得更厉害一分。“听见没?听见没丫头!”瘸腿李仰起头,脸上全是鼻涕和眼泪,“咱们不玩了,不玩了!”庄若薇终于动了。她轻轻挣开瘸腿李的手,向前走了一步,与陈舟的距离更近了。“你的分析,都对。”她的话让陈舟和瘸腿李都愣住了。“我确实没有任何胜算。”庄若薇继续说,她的声线很稳,那种从精神深处榨取出来的力量,让她暂时忘记了身体的虚弱。“但是陈舟,你搞错了一件事。”“什么?”“我们现在要对付的,他是一个人。”“一个从金工司那种地方走出来的人。”她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这个流派出来的人,最看重的不是钱,不是命,是‘道’。”“是传承,是脸面,是规矩。”“韩书文为什么疯?因为他的‘道’走偏了,他想证明自己才是对的。,!那我这位‘师伯’呢?他能在京城当几十年的土皇帝,他的‘道’,就是他立足的根本。”“顾四爷能坐稳那个位置,靠的不是能打,是所有人都服他,认他的规矩。我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去挑战他的规矩,用我们金工司内部的法子,去破他的‘道’。”陈舟依旧无法理解这种近乎玄学的逻辑,但他能感觉到,庄若薇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不是在赌气,不是在发疯。“我要做的,不是去求他。”庄若薇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峭的弧度。“我是去‘审’他。”“当着整个京城古玩行的面,审他这个金工司的传人,究竟是守着规矩,还是当了叛徒。”“他如果认,他就得按金工司的规矩,认下我这个师侄。”“他要是不认,我就把他和韩书文是一伙的事情捅出去。你觉得,一个和‘渊主’那种疯子有牵连的人,他手下那些跟着他吃饭的人,还会不会信他?”瘸腿李已经听傻了。他呆呆地坐在地上,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是一步险棋。”陈舟终于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不再是简单的否定,“一步走错,万劫不复。”“我们现在,不就在万劫不复的边缘吗?”庄若薇反问。“你的计划,是把刀递给我,让我自己捅自己一刀,然后赌血流得不多。”“我的计划,是拿着这把刀,去捅顾四爷的心窝子。”“就算捅不死他,也得让他鲜血淋漓,让他再也端不住那副道貌岸然的架子。”她看着陈舟,再一次发问。“所以,陈舟队长,你现在告诉我,哪一个计划,生还的希望更大一点?”房间里,只有三个人粗重的呼吸声。瘸腿李看着庄若薇,这个不久前还躺在床上,连说话都费力的女孩,此刻散发着让他不敢直视的光。陈舟沉默了很久。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却没有点燃,只是用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这是一个他从未有过的习惯。“我需要知道具体流程。”他终于开口,这代表着一种让步。:()七零废品站的鉴宝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