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三个迎面走来,前台立刻挤出模式化的笑容迎了上去,语气过分热情,“宋先生,您到了。其他几位宋先生和律师已经在二楼会议室等候,我带您过去。”
宋祁年微微颔首。
几人刚跟着往前迈出几步,前台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笑容依旧,语气里却染上了几分不和善,“一会儿是宋老先生的遗嘱宣读,按规矩,只允许宋家人在场。这二位……”
他的目光有意越过宋祁年,落在他身后的夏柚白和邢索身上,“恐怕不便入场,请两位先生在楼下会客区稍坐片刻。”
邢索脚步一顿,面上掠过一丝迟疑,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夏柚白。
夏柚白心底原就压着火,顷刻被点燃。
他冷笑出声,声音在过分冷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我们不合适在场?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又算怎么回事?”
他上前半步,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上下刮着前台,逼得男人连连后退,“我看你也面生得很,不是s律所的人吗?你他妈又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前台脸上的假笑再也维持不住,眼底是难掩的慌乱与无措,但很快又被他强压下去,“夏先生,还请您体谅别为难我,我只是听命行事,混口饭吃。”
“哦?”夏柚白眉峰一挑,语气里的讥诮意味更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是第一次见吧?你怎么就一口叫出我姓夏?看来是早就料到我会来,特意等着我呢。”
他声音骤然冷了下去,“想让我不为难你可以,现在就去告诉你上面的人,没道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要么我们仨一起上去,要么我们现在就走。那劳什子遗嘱,谁他妈爱听谁听去!”
前台面露难色,汗珠从额角渗出,他求助似的看向宋祁年,希望他这位正主能说句话,依言独自上楼。
然而宋祁年只是漠然地移开视线,甚至微微侧过身去,做出一个随时准备离开的姿态。
宋家人齐聚首
在夏柚白与前台的整个争执过程里,宋祁年只是静静站在一边,并未出声制止。
宋楚承能在外面布下众多安保把守着,会议室里必然也会有所安排,让他单独上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夏柚白此刻的强硬,恰好打破了这个显而易见的陷阱。
见宋祁年态度坚决,前台在这一瞬陷入两难之中。
他犹豫片刻,终于掏出手机,快步走到角落,捂着话筒低声急促地跟电话那端的人汇报,眼神不时瞟向这边。
片刻后,他收起手机,走回来时脸色终于缓和了许多,看样子是上面给出了新的指示。
语气依旧是公式化的冰冷,“老板同意了,三位请跟我来。”
通往二楼的楼梯铺着厚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安静地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楼上楼下每间隔一段距离便站着身着黑色西装,佩戴通讯耳机的男人。他们的气质与大厅外那些安保又有些不同,眼神更冷厉,姿态更沉稳,显然是宋家内部培养出的精锐保镖,身上带着一股经历过风浪的悍然之气。
夏柚白双眼一路不动声色地扫过沿途每一个角落,计算着对方的人数,评估着站姿与体型,心里下意识地推演着一旦双方发生冲突,突围的最佳路线和胜算在哪里。
他与身旁的邢索视线有过短暂如电光火石般的交汇,彼此都从对方眼中读到相同的盘算,邢索微微点头示意,夏柚白则眨了下眼回应。
比起他们当年跟随组织一起参加的行动,面对的是真枪实弹,眼前的阵仗,的确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前台一扇透明的玻璃门前停步,替他们推开。
离开前,他的目光不经意与夏柚白的撞上,那他眼底深藏的,近乎冷冽的煞气惊得一个瑟缩,慌忙逃似地快步离开了。
会议室的门在他身后沉沉合上,发出一声闷响,隔绝了内外。
会议室内的光线被厚重的窗帘过滤得略显昏暗,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长方形会议桌的两侧正襟坐着宋家的晚辈,像一幅精心构图的暗黑系油画。
宋楚承坐在主位左下首,身体微微后靠,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指尖轻叩着光亮的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母亲姜舒云坐在他的右手边,妆容一如既往的精致,眼神中透着一股苛刻的审视,再没了往日在宋老爷子跟前的柔弱。
令宋祁年略微震惊的是,姜沅峥竟然也在场,甚至光明正大地坐在姜舒云的一侧,姿态闲适地靠着椅背,仿佛只是来旁观一场好戏,眼神里满是玩味。
果然应验了夏柚白的那句话,宋楚承这是明晃晃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若不是夏柚白一再坚持,他孤身一人进来,这个时候岂不是孤立无援。
宋谨川坐在宋楚承正对面,一如既往是坐在自己的轮椅里,膝上盖着柔软的薄毯。
老管家则静坐在他身侧,如同一个沉默而忠诚的影子。
整个会议室内的气氛凝重而微妙,随着宋祁年三人的加入,形成了某种近乎诡异的平衡。
宋楚承掀了掀眼皮,懒洋洋地扫过宋祁年以及他身后的两人,鼻腔里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并未言语,那种轻视刻在骨子里。
姜舒云的目光则带着明显的挑剔和不悦,在夏柚白和邢索身上停留片刻,便移开了,好似多看一秒就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姜沅峥倒是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视线在宋祁年平静无波的脸上转了转,嘴角那点玩味的笑意加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