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日,一向健康活泼的女儿琳儿突然发起高烧,请了大夫也瞧不出病因,只说先卧床静养,但琳儿的身体却每况愈下,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像是连肺都要从嘴里咳出来。
邓毅疑心是那木工活的问题,去了介绍人王二柱家要个说法,他家人却说王二柱早在一个月前就出城投奔亲戚去了,也就是说,那天他见到的人根本不是王二柱!
“仙长……你说,我、我们家是不是被冤魂缠上了!那天来找我打衣箱的,会不会就是、就是……鬼宅里的死人!”
邓毅越说脸色越白,到最后额间甚至现出青黑之色:“我邓毅这辈子与人为善,从没干过任何缺德事,仙长可千万要救救我们!救救我女儿啊!”
“玉清门既已接下委托,此事我们必会追查到底,二位放心。”秋露白眉心紧蹙,示意江乘雪先将邓毅家里外检查一遍,而后又问道,“你在求助中提到的魔气……又是怎么回事?”
“仙长,这事就由我来说吧。”一旁的段俪娘插进话来。
自打见了秋露白二人,这位爱女心切的母亲总算有了主心骨,眉眼间也多了几分活气,此时接过丈夫的话,补上了后续之事。
女儿病了后,段俪娘心急如焚,大夫不管用,她就托关系请来了郡中最有名的李半仙驱邪,只求他能治好女儿。
“那李半仙来后,二话不说就绕着房子施法,施完法说是冤魂侵扰,要我们散财消灾。收了钱财后,他给琳儿喂了一碗符水,说是喝了之后就没事了,然后就要走人。”
提起那李半仙,段俪娘脸上止不住的厌恶,接道:“我留了个心眼,悄悄跟着他出了门,果然看见他在巷子里见了一个蒙面人,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像是早就商量好了。”
“我怕被他们发现,不敢离太近,隐约听到他们说了什么‘魔气’‘交易’,回家见琳儿的病还是老样子,就让邓郎赶快去请玉清门的仙长。”
“今日可算等到仙长了,我觉得这事远远不只闹鬼那么简单,还请仙长千万为我们做主啊!”段俪娘紧紧握住秋露白的手,眼中燃着誓不罢休的气焰。
秋露白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你做的很对,这事确实没那么简单,我已有些头绪了。”
随后,秋露白跟着段俪娘进房探望琳儿。昏暗房间内,瘦小的女孩裹着厚厚一层棉被躺在木板床上,双眼紧闭,气息更是几近于无,若是无人干涉,她怕是活不过三天。
秋露白瞧了她一眼,心中已然有数,给她喂了半颗捣碎的回春丹,又输了些灵气助她稳住心脉,而后带着段俪娘回了堂屋。
“师尊,我已将房屋内外查了一遍,这里……”江乘雪正好也从屋外检查回来,脸上一派了然之色,对她耳语几句,点了点头。
秋露白会意,对着面前夫妇二人,开口却谈起另一事:“邓木匠,你家中可还有剩余的蜡烛?”
邓毅挠了挠头:“啊,家里确实还剩了点,仙长要蜡烛做什么?”
段俪娘伸肘撞了撞他:“仙长自有仙长的道理,别多嘴,去拿就是。”
没一会儿,邓毅就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仅剩的两截短烛,递给秋露白,不好意思道:“仙长莫怪,自打家里出事后,我们就再没点过蜡烛,只剩了这么点。”
“无妨。”秋露白将两根烧了大半的蜡烛立在木桌上,施术点燃,而后静静看着燃起的烛光,没有再动。
一息、两息……一刻钟、两刻钟,烛火摇曳,暖黄烛光驱散黑暗,盈满整间堂屋,直至蜡烛燃尽,烛首火光都没有任何变化,更不用说自己熄灭了。
邓毅双目圆瞪,满脸难以置信:“这、这怎么会这样?明明先前还……”
“明明先前不到一刻钟就会自己熄灭?”秋露白淡淡道,“看来这冤魂……还是个欺软怕硬之辈?”
段俪娘若有所思:“这么说来,自打仙长来后,墙里也再没传出过脚步声,琳儿也不像之前那样一直咳嗽,所以仙长的意思是……”
“根本没有什么冤魂索命,所谓诡事,不过是有心者装神弄鬼的把戏!”
话音朗朗,秋露白凤眸凌厉,目光向屋内环视一圈,望向窗外浓郁夜色,扬了扬唇。
敢在玉清门眼皮子底下玩这种下作手段,那便让她看看,这幕后之人,究竟有几条命可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