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哄笑,气氛再度热闹起来。
几天后,一封信自京城快马送来,盖着钦天监大印。拆开一看,竟是太白金星亲笔:
>“陛下已决意废除‘招妖幡’旧制,拟建‘万灵院’,广纳天下修行者共议大事。特聘阁下为首任监察使,持节巡行三界,纠察不公,代民陈情。盼勿推辞。”
信末附一行小字:“陛下说,您若不来,他就把您的画像挂在凌霄殿门口,题名‘三界第一犟种’。”
金蟾子看完,哈哈大笑,随手将信扔进灶膛烧了。
“不去?”小蝉问。
“去。”他拿起斗笠扣在头上,“但我得提个条件??万灵院门前,必须立一块碑,上面写八个字。”
“什么字?”
他望向远方,一字一顿:“**众生平等,各得其所。**”
数月后,万灵院建成于昆仑墟顶。
碑石耸立,铭文昭昭。
来自各方的修行者络绎不绝,有仙有妖,有佛有魔,甚至还有散修鬼修、海外异士。他们不再自称“卑职”“奴仆”,而是堂堂正正报上姓名与道统。
金蟾子每月巡视一次,不乘云驾雾,也不带仪仗,往往背着竹篓,拎着话本,像个游方郎中般走街串巷。百姓认得他,都叫他“金先生”。遇冤屈者拦路喊冤,他便停下倾听;见欺压之事,一句“此事归万灵院管”,足以震慑宵小。
阿萝后来也搬去了昆仑,开了家“自在胭脂坊”,专为女修化妆易容,生意火爆不说,还顺带成了情报集散地。有人说她是万灵院暗探头子,她听了只笑:“我可是正经生意人,哪懂那些勾当?”
小蝉则留在海边,但她不再只是医女。每年春天,她都会召集各地大夫,在海岸边举办“明目大会”,免费为穷苦人家诊治眼疾。第一届大会上,她站在高台宣布:“从前,我看不见世界;如今,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得见光明。”
十年光阴如水流逝。
某日清晨,金蟾子独自登上浪浪山旧居。茅屋仍在,只是屋顶覆满青苔,门扉半倾。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内桌上竟仍放着那碗早已干涸的姜汤碗,旁边字条泛黄,墨迹依稀可辨:
>“趁热喝,别又咳血吓到隔壁王婶。
>??阿萝留”
他久久伫立,终是笑了。
转身欲走时,忽觉胸口一阵悸动。
低头一看,那颗一直沉寂的妖丹,竟开始与某种遥远的存在共鸣。
天空骤然裂开一道缝隙,一颗流星划破晨曦,坠入东方海域。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南天门,警钟长鸣。
一名天兵飞奔至凌霄殿禀报:“启禀玉帝!北海发现异常灵脉波动,疑似上古禁器复苏!更有甚者……西天极乐世界传来消息,佛祖闭关前最后一语:‘金蟾现,则因果变。’”
玉帝正在品茶,闻言微微一笑:“让他去吧。”
“谁?”
“那位不肯当神仙的神仙。”玉帝放下茶盏,望向东方,“毕竟,有些事,只有不想成圣的人,才能做成。”
金蟾子不知道这些。
此刻,他正坐在山顶,望着初升的太阳,手中翻开一本崭新话本,封面写着:《浪荡公子戏花魁?外传:海角天涯》。
风吹动书页,第一行字清晰可见:
>“世间最勇敢的事,不是斩妖除魔,也不是飞升成仙,而是明知前路艰险,仍愿为一人、一念、一心,走下去。”
他合上书,喃喃道:“这次的故事,该由我自己写了。”
起身,下山,脚步坚定。
身后,朝阳万丈,照亮了整座浪浪山,也照亮了那个不属于神话、却真实存在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