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她对着星空喃喃道:“我不是哑巴。”
每说一次,舌根就灼痛一分,像是有火在烧。可奇怪的是,疼痛之后,心里却轻松了些,好像卸下了什么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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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谢昭已悄然潜入部落外围。她换上了本地麻布衣,脸上涂了泥灰,混在拾荒者中观察着一切。她看到孩子们用手势比划“饥饿”、“寒冷”、“害怕”,却从不说出口;看到长老们焚烧旧物时,连木雕上的刻痕都要刮净;更看到每晚子时,一群蒙面人会在禁地举行“净语祭”,跪拜一座无字石碑,口中念诵驱邪咒:
>“舌断不吐妄,喉闭方得安;
>万声归虚寂,天地始清欢。”
谢昭冷笑。
这不是信仰,是恐惧的仪式化。
是权力对语言的绞杀。
她等了五天,终于等到一个机会??部落每年一度的“哑祭”即将举行,届时所有十岁以下孩童必须前往禁地接受“缄魂礼”,由大祭司亲自以冰针封住喉脉,确保终生不会主动言语。
阿萤也在名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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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日黄昏,谢昭出现在禁地外的枯树林中。她取出那张空白宣纸,平铺于地,然后从怀中拿出青铜铃,轻轻放在纸上。
她闭目,低语:“你还记得吗?”
铃不动。
她继续说:“沈砚老师临终前写下的最后一句话,不是‘信’,而是‘你说出来吧’。柳明烛焚书那夜,火堆里飞出的第一片灰,写着‘我不怕’。火星女孩睁眼时,第一个音节是‘妈’。忆语少年消散前,说的是‘我听见了’。”
她睁开眼,凝视着铃。
“我们一路走来,不是为了让人永远沉默,而是为了让每一个想说话的人,都能开口。”
话音落下,铃身微震,发出一丝几乎不可闻的嗡鸣。
紧接着,宣纸上浮现出一行字,墨迹如血:
**你要替我说完没说完的话。**
谢昭笑了。
她知道,它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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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祭当日,天空阴沉如铁。
部落全员聚集于禁地广场,中央高台上矗立着寒铁椅,椅背雕刻着锁链缠绕的舌头图案。大祭司身披黑袍,手持银针,针尖滴着幽蓝液体??那是从“静渊矿牢”残骸中提取的远古抑制剂,专克言语本能。
孩子们排成一列,低头前行,脚步沉重如赴刑场。
轮到阿萤时,她浑身发抖,几乎站不稳。长老扶她上台,按她在铁椅中坐下。大祭司举起针,冷冷道:“此礼为你好,忍一瞬痛,保一世安。”
针尖缓缓逼近她的咽喉。
就在即将刺入的刹那??
“叮。”
一声轻响,自天边传来。
众人抬头,只见西北方向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一道青光贯下,直落广场中央。光芒散去,现出一人一铃。
谢昭缓步走来,白衣如雪,铃悬胸前,静静无言。
全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