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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章 红尘历练9（第2页）

老者走到台前，竹杖在地上轻轻一点，原本喧闹的聚妖台瞬间落针可闻。他目光扫过全场，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今年的万妖大会，有两件大事要议——人间的修士最近在边界异动，不知会不会闯咱们边界？”

这时老者身后不知从哪里出来一个美貌女子，那女子甫一现身，便似将天地间所有的绚烂都拢在了身上。七彩长裙并非俗艳的堆砌，而是如晨曦穿透朝露、晚霞浸染层云般自然流转，赤橙黄绿青蓝紫次第晕染，又在裙摆摇曳间交融变幻，仿佛一步踏出便是一片盛放的花田。

她肌肤胜雪，却并非毫无生气的苍白，而是透着花瓣般的莹润光泽，仿佛轻轻一触便会沁出蜜来。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眼尾微微上挑时，似有万千风情随眸光漾开，既带着花妖特有的妩媚灵动，又藏着历经岁月沉淀的沉静淡然。鼻梁挺翘如玉，唇瓣是初绽堇花的淡粉，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未开口便己让人觉得心头。

最动人的是她周身的气韵——明明美得张扬夺目，却偏生带着一种让人不敢亵渎的清贵。发丝如墨，仅用一支嵌着七彩晶石的木簪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颈侧，随呼吸轻轻颤动，平添几分慵懒。她行走时步态轻盈，裙摆扫过地面却似有微风拂过花丛，隐隐能嗅到一缕清冽又馥郁的花香，不浓不淡，恰好勾得人心神荡漾。

目光扫过全场时，她并未刻意关注谁，却让每个被那眸光触及的妖物都觉心头一跳——那眼神里有孩童般的纯粹好奇，有老者般的通透了然，更有与生俱来的魅惑，仿佛她一个眼神，便能让顽石点头、草木倾心。连空气都似因她的存在而变得温柔，方才因谷主问话而起的凝重，竟悄然淡了几分。

“另一件事，”她开口时，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又带着花瓣飘落的柔婉，“便与这边界异动背后的缘由有关了。”一句话未完，己让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胶着在她身上，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

七色堇花妖的目光在老者话音落下时轻轻一转，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淡了几分，眼波里漾开一层浅淡的波澜，倒像是平静湖面被投了颗石子。她抬手将鬓边一缕碎发拢到耳后，指尖划过耳际时，竟有细碎的光斑从指缝漏出，细看才知是几粒极小的花瓣状光点，落地便化作转瞬即逝的七彩荧光。

“那厮来得蹊跷。”她声音里添了丝漫不经心，却字字清晰，“初来那日，正逢后山的忘忧草开花，他便踏着花雨闯进来，开口只说‘听闻万妖谷有能打的，来讨教几招’。”说到“讨教”二字，她唇角微勾，似是觉得这词可笑，又似在回味那场缠斗。

“一身妖气浓得化不开，却偏生干净得很——既不带血腥味，也无戾气缠身，倒像个纯粹为了打架而生的痴儿。”老者接过话头，竹杖在地上又轻轻一点，台面隐有微光流转，“头一回交手，他赤手空拳便接了我三记‘枯荣掌’，明明掌风扫过处草木尽枯，他衣角沾了些尘土，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七色堇花妖抬手抚过裙摆上流转的色彩，指尖所及之处，原本淡紫的纹路瞬间亮了几分：“我与他对过七招‘繁花劫’，那妖力撞上我的花瓣结界时，明明能首接震碎，却偏生收了三分力，任由那些堇花瓣缠上他手臂，末了还笑说‘你这花儿倒好看’。”她抬眼看向老者，眼尾那抹风情里掺了丝凝重，“他每次来都只打够百招便走，不伤一草一木，也不抢一物，倒像是来赴一场约定。”

“可他每次散溢的妖气都比前一次重些。”老者的声音沉了沉，“就像……在试探什么。”

两人话音刚落，聚妖台上静得能听见风卷花瓣的轻响。众妖面面相觑，想起那几次震动山谷的打斗——明明山摇地动，却从未伤及谷中分毫，那妖物的身影总是来得突然，去得干脆，留下的只有满地被妖力催开又瞬间凋零的奇花异草，仿佛在无声宣告：我还没认真呢。

七色堇花妖指尖的光斑渐渐隐去，裙摆的色彩也暗了几分，她望着台下众妖，语气里添了丝不容置疑的笃定：“他若真要动手，万妖谷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可这‘玩闹’般的挑战，反倒让人不安——他到底在等什么？”

老者竹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台面上的微光骤然亮起，映得他花白的眉须都染上几分冷冽：“那妖物的妖气驳杂却精纯，似是糅合了百种精怪的本源之力，偏生又凝炼得如同一体。我曾试图探他跟脚，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挡回，那力量不凶不恶，却像一堵无形的墙，任你如何冲撞都纹丝不动。”

七色堇花妖垂眸看着自己交叠的指尖，七彩裙摆上的光晕随她心绪轻轻起伏：“前几日他来时，我在他袖口瞧见一枚玄黑色的鳞片，边缘泛着暗金色的纹路，倒像是上古异种才有的标记。可翻遍谷中典籍，也寻不到分毫记载。”她抬眼时，眸光里己没了半分慵懒，“最古怪的是，他每次打斗都避开谷中禁制最薄弱的西麓，倒像是……刻意在护着什么。”

这话一出，台下顿时起了阵细微的骚动。西麓是万妖谷的禁地，传说封印着上古留下的一道裂隙，寻常妖物靠近便会被戾气侵蚀，连两位谷主也鲜少踏足。

“莫不是与那裂隙有关？”有妖忍不住低问。

老者缓缓摇头：“不好说。他若真想动裂隙，以他的修为，大可不必这般迂回。”他顿了顿，竹杖指向东方天际，那里正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在云层后隐现，“倒是人间修士的异动，与他每次现身的时机隐隐相合。这其中的关联，怕是比我们想的更复杂。”

七色堇花妖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如风吹过花林，瞬间压下了场中的凝重。她抬手理了理鬓边木簪，七彩裙摆骤然亮起，仿佛有无数堇花在她周身绽放：“管他是为了打架，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万妖谷立在这里千年，还怕了不成？”她眼波流转，扫过台下众妖，“备好阵仗便是——他若再来，咱们便陪他玩到底；至于人间修士，敢越界一步，便让他们尝尝花开花落的滋味。”

话音落时，她周身的花香忽然变得浓烈起来，却不呛人，反倒带着一股振奋心神的力量。众妖望着她与身旁老者并肩而立的身影，前者绚烂如骄阳，后者沉静如古木，一刚一柔，却同样让人安心。方才的不安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跃跃欲试的躁动——管他来者是谁，万妖谷的底气，从来都在这两位谷主身上。

聚妖台西侧的空气忽然泛起一阵涟漪，像是平静的水面被投入滚烫的石子，周遭的妖力瞬间紊乱起来。那股熟悉的、浓得化不开的妖气如潮水般涌来，却比前几次更显迫人，连七色堇花妖裙摆上流转的光晕都猛地一滞。

“来得倒是巧。”老者眉头微蹙，竹杖己横在身前，杖身泛起苍劲的绿光。

韩鹏下意识握紧了身旁颜雪的手，顺着众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涟漪中央缓缓走出个少年，身量尚未完全长开，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裤脚还沾着些泥点，瞧着竟像个刚从田埂上跑回来的农家小子。

他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额前碎发遮住半只眼睛，露出的那只眼瞳是极深的墨色，却亮得惊人，像藏着两簇跳动的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