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冷笑一声:“心虚了。这阴牌对他很重要,他怕我们毁了它。”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们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既然他想要,我们就偏不给。”
阿烈发动车子:“那我们现在去哪?”
韩鹏看向窗外,市中心那片繁华的商业区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他想起那些从厉鬼身上延伸出去的血丝,想起红鸾说的“收集生魂”。
“去市中心。”韩鹏一字一顿地说,“他想借阴牌收集生魂,那里人最多,最有可能是他的老巢。”
红鸾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车子再次启动,朝着市中心的方向驶去。雨刮器不停地左右摆动,却刮不净玻璃上的雨水,前方的路模糊一片,像是笼罩在一层厚厚的迷雾里。
韩鹏低头看着怀里的油布包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厉鬼的怨气在翻涌,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仿佛就在眼前,充满了怨毒与痛苦。
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恐怕比别墅里的黑气要可怕得多。但他没有退路——从拿起这块阴牌的那一刻起,他就己经站在了这场旋涡的中心。
雨还在下,夜色越来越深,一场新的较量,即将在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方拉开序幕。
车子驶进市中心商圈时,雨势非但没减,反倒裹着风卷得更急了。霓虹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投下扭曲的光斑,像被揉碎的彩玻璃,映得来往行人的脸忽明忽暗。
“不对劲。”红鸾突然开口,指尖按在车窗上,“这里的阴气太重了,比别墅区浓十倍都不止。”
韩鹏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阴眼瞬间张开——眼前的繁华景象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黑色的纱,行人头顶的阳火普遍矮了一截,尤其是靠近写字楼群的地方,不少人的火头甚至泛着淡淡的青黑,像是被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啃噬着。
而那些从阴牌厉鬼身上延伸出的血丝,到了这里竟变得粗壮起来,像一条条暗红色的藤蔓,缠绕在高楼的钢筋水泥间,尽头隐没在一栋最高的玻璃幕墙大厦里。那大厦顶层亮着一盏孤灯,在雨幕中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就是那儿。”韩鹏指着那栋楼,声音发紧,“血丝都往那儿去了。”
阿烈把车停在大厦斜对面的巷子里,熄了火:“这楼叫‘环球金融中心’,市里有名的地标,怎么看都不像藏污纳垢的地方。”
红鸾推开车门,一股混杂着香水、尾气和淡淡尸臭的冷风涌了进来:“越光鲜的地方,越容易藏脏东西。你以为那些深夜加班的白领、凌晨清扫的保洁,突然消失的‘意外’是怎么来的?”
她从包里掏出三张黄符,分给韩鹏和阿烈:“贴在衣领里,能挡挡这里的阴气,别被当成‘点心’了。”
韩鹏把符纸塞进衣领,触到皮肤时微微发烫。他抱紧怀里的油布包裹,那阴牌的震动越来越规律,像是在呼应着大厦里的什么东西,油布渗出的血珠己经在他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它好像很兴奋。”韩鹏低声道。
“是快见到‘饲主’了。”红鸾抬头望着那栋首插雨夜的大厦,“这阴牌是他炼的,里面的厉鬼早就被他用邪术打上了烙印。我们带着它靠近,等于给对方报了位置。”
阿烈攥着工兵铲——这是他从车里翻出来的“武器”,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咱们还进去?”
“进。”红鸾语气斩钉截铁,“他收集这么多生魂,绝不是为了好玩。要么是为了炼更邪的东西,要么是在养什么……不管是哪样,今晚必须断了他的根。”
三人借着雨幕掩护,绕到大厦后侧的消防通道。红鸾掏出根细铁丝,三两下就捅开了铁门的锁,一股更浓重的寒意扑面而来,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哭嚎声,像是无数冤魂被锁在墙壁里。
“楼梯间阴气重,别说话,紧跟着我。”红鸾打头,脚步轻得像猫。韩鹏跟在中间,怀里的阴牌烫得惊人,油布下的轮廓仿佛在蠕动,像是里面的厉鬼正拼命挣扎,想要冲破红鸾设下的符纸屏障。
爬到十七楼时,楼梯间的窗户突然“哐当”一声炸开,冰冷的雨水裹挟着一团黑雾涌了进来。黑雾落地的瞬间化作个高瘦的人影,穿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脸藏在兜帽阴影里,只能看到嘴角咧开的弧度,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把东西留下,”那人的声音和电话里一样沙哑,像是被水泡烂的木头在摩擦,“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阿烈猛地将韩鹏拽到身后,举起工兵铲:“放你娘的屁!有本事过来试试!”
那人低低地笑起来,笑声里混着无数细碎的呜咽,像是有很多人在他喉咙里哭。他抬起手,袖口滑落后露出的小臂上爬满了青黑色的血管,像一条条蚯蚓在皮肤下游动。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指尖一弹,两道黑气如同毒蛇般射向阿烈面门。
红鸾早有准备,扬手甩出两张黄符:“敕!”
黄符在空中燃起幽蓝火苗,撞上黑气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黑气像被烧着的塑料般蜷缩起来,化作两缕青烟消散。
“有点意思。”中山装男人歪了歪头,兜帽滑落,露出一张蜡黄浮肿的脸,眼睛里没有瞳仁,只有一片浑浊的白,“看来得让你们见识见识,我这些年养的‘宝贝’。”
他拍了拍手,楼梯间两侧的墙壁突然渗出暗红色的黏液,像是墙体在流血。紧接着,无数只苍白的手从墙里伸了出来,指甲又尖又长,沾满了湿滑的血污。那些手抓住楼梯扶手,拖着残缺不全的身体爬了出来——有的缺了胳膊,有的没了腿,脖颈拧成诡异的角度,正是那些被收集来的生魂,己经被炼化成了没有意识的怨尸。
“妈的!”阿烈倒吸一口凉气,握紧工兵铲的手全是汗,“这狗东西是人吗?!”
韩鹏怀里的阴牌突然剧烈跳动,油布“嗤啦”一声裂开道口子,露出里面暗金色的牌身。牌上的梵文红光暴涨,与怨尸身上的黑气撞在一起,发出震耳的噼啪声。而那厉鬼的嘶吼穿透屏障,带着前所未有的凄厉,像是在憎恨,又像是在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