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看看缢沟处的情况,可惜死者脖子被她披散的黑色长发挡住了,只能隐约从她裸露出来的肩膀上看到一些青黑色鞭痕。
杜雯率着警员赶到,直接封锁了现场。
无关人员被请离开,临走前,桑适南又多看了眼那具尸体:死者正头朝树内、脚朝外,被人小心平放在树下。他的视线正好落在那双鞋底上。
桑适南眉头微微一皱。
杨成安正站在一旁,接受警员询问:“死者吗?我见过的,应该是叫……珊达瑗。对,是岛上的女学生。还没成年,没开始工作呢。最近有什么异常?我对她不太了解……噢对,我能记得她的名字,也是因为前不久她偷客人财物被抓了个现行,可能是因为这个,羞愤难当才选择上吊自杀吧?至于……身上的鞭痕是怎么回事?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是不是岛上她们年轻小女孩之间互相霸凌搞的?要真是这样,那就是我管教不力了。”
杜雯和法医刚刚听完尸体检验的情况,起身听见杨成安的话,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杨成安心里没来由咯噔了一下。
奚也一行人从前厅方向出来,准备沿着果树林原路返回。沉弄青走在最前面,刚走出小竹楼,他忽然回头把桑适南叫住。
沉弄青问他:“你刚才看那到尸体了?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桑适南皱眉,沉吟片刻后开口:“看不到缢沟,不好确定,但是……”
“但是什么?”沉弄青追问。
奚也也偏头看了过来。
桑适南眯了眯眼,分析道:“死者鞋底没有泥,是崭新的,我推测,她不是自己走过来上吊的,而是死后被人弄过来放上去的。所以,她极有可能不是自杀,是死后悬尸伪装成的自缢。”
“杜雯长官刚才听了杨成安的话,就一直没有开口,难道是发现了什么疑点?”警员跟着杜雯离开现场,回到了车上。
“杨成安在说谎。”杜雯坐下来按了按眉心,“尸体情况都看了吗?缢沟处没有明显的生活反应,也就是说,颈部的那道勒痕不像是活着时上吊吊出来的典型特征。正常自缢的尸体,颈部会表现出特有的生活反应,这里并不吻合。”
车里的警员面面相觑。
杜雯冷笑一声:“杨成安应付我们的话张嘴就来,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杨成安怒火腾起,抓起大厅里的一只花瓶重重摔碎,他指着手下咆哮:“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碎瓷散落一地,底下人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我不是让你们找人看好珊达瑗,别让她死了吗!现在好了,不仅人没了,还搞出这么大动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死在我前厅的树上!”杨成安气得手抖,一屁股坐下来,不停抚着胸口喘气。
“这……我知道了,会长!是娜雅!”底下人忽然想起什么,蓦地抬眼,“我找了个叫娜雅的塔奴看着珊达瑗,这事儿就算跟娜雅没关系,她也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娜雅?”杨成安猛地站直,“快,快带我过去!”
奚也听了桑适南的分析,陷入沉思。
桑适南转头看向他:“在想什么?”
奚也顿了顿,开口:“我在想,如果死者不是自杀,那是谁杀的?把尸体挂在树上,目的又是什么?”
“有可能跟杨成安有关吗?”桑适南想起来死者身上的那些鞭痕,不知为何,直觉总告诉他这事儿跟杨成安脱不了干系。
“杨成安现在屁股后面一堆烂事儿,巡礼还没开始,他反而是最不希望岛上人出事的那个。”奚也摇了摇头说,“对方把尸体悬在树上,可能是想给谁看……前厅是杨成安招待来参观佛寺的记者媒体的地方,尸体悬在这里,只要杨成安带外人进来,就一定能看到。”
但给外人看是什么意图呢?展示自己作品?还是炫耀作案?
“或许是……”沉弄青开口,“对方是想向外界传递什么消息,提醒什么事。”
奚也说:“那为什么不直接悬在佛牙圣塔上?这样整个白象港的人都能看见,除非……”
“除非对方没有力气把尸体搬去那么远的地方,只能退而求其次,挂在前厅那棵树上。”桑适南接过话。
“也算达成目的了吧?把地方官杜雯都找过来了。”沉弄青说。
“没错。”奚也点点头。
他们三人都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今天他们在场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杨成安一定会私下处理掉尸体,绝不会给杜雯带人过来勘察现场的机会。
但即便如此,也不像乌莱那样,因为有全岛人一起寻找神象,才能让乌莱的死获得那么大的关注……
等等,乌莱?
难道对方是想模仿乌莱那件案子,把动静闹大,让人知道岛上有塔奴死了?
奚也脸色一变:“我知道了!”
“怎么回事?”桑适南问他。
奚也反问他:“岛上有谁会因为搬不动尸体,只能搬去近一点的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