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适南无声地反锁门,拉上帘子,回身在床边坐下。
“你哥把天堂岛封锁了。”桑适南低声道,“你有办法上岛吗?”
除了唐金生登记在册的正规客人,谁出入岛上,都要接受至少半小时的盘查。
他原本把化学品分销商护送回江州后,是打算悄悄潜回天堂岛的,结果一回来却发现,整座岛都变天了。
唐贯因神情一怔:“他封岛了?奇怪啊,我哥不是说那巡礼不重要吗?”
他重重叹口气,摊手道:“如你所见,我现在连这个病房都出不去,更别提回岛上了。”
桑适南眉心一拧,还未来得及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神色一变,食指竖起在唇前,快步退到阳台,藏进半掩的窗帘后。
唐贯因提心吊胆地过去把门打开一条缝。
见到来人后才松了口气。
是阿坤。
阿坤提着饭盒走进来,说:“大哥怕你无聊,让我来陪陪你。”
香气弥漫开来,菜肴铺了一整桌,唐贯因的指尖却在微微发抖。
他偷偷往阳台瞥了一眼,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阿坤察觉到什么似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唐贯因急忙抓住他的衣袖,把人往回一扳。
就在手指触到那布料的一瞬,他停住了:阿坤的衬衣下摆,有一小团褐红色的血迹。
阿坤浑然不觉,还在给唐贯因收拾小桌板。
“阿坤……”唐贯因声音有些发虚,趁阿坤不注意,伸手往里摸了一把。
“我靠,你干嘛?”阿坤吓了一跳,赶紧按住他的手。
唐贯因垂眼,确认阿坤腰上并无伤口,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下一秒心脏又提了起来。
那不是阿坤的血。那是谁的?
他故作漫不经心地拿起碗,搅着粥问:“阿坤,你这几天都在帮我哥干什么啊?”
阿坤沉默了一瞬,扯出笑说:“还能是什么,就那些呗,巡礼前的搬货运货之类的,快累死我了。”
阳台帘子轻轻鼓动,风声裹着他们的对话传出去。
桑适南靠在墙边,背脊被傍晚的余热烫得发紧,闭目安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哦。”唐贯因低低应了声,埋头吃饭。
饭很快吃完,阿坤帮他收拾干净:“那我先回岛上了。等巡礼结束,再来看你。”
门关上的刹那,唐贯因立刻起身,冲过去反锁门。
他回到床边,压低声音:“叔?你还在吗,叔?”
帘子被掀开。桑适南走出来,眉目带着被闷热晒出的烦躁,顺手倒了杯水。
“……谁你叔?”他哑声反问。
唐贯因看一眼门外,小声求他:“桑支队,你能不能带我离开医院?”
桑适南动作一顿,斜眼看他:“你离开医院干什么?就你这情况……”
“我早好了!”唐贯因打断他,语速有些急,“是我哥和阿坤不让我走。他们说我身体不好,可我知道自己哪儿出了问题。不是我吹牛,就我现在这身体,再差也没奚老师那样的差。”
桑适南定定看着他。
唐贯因垂下眼,忍不住回想刚才阿坤衣服上的那点儿早已不新鲜的血迹,手指无意识地搓着床单。
都说久病成医,他吃了二十年药,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维生素和心脏病药的区别。
他也明白,那点儿量不会给他带来多少伤害。多久能康复,他也差不多门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