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这时,佛像忽然发出极轻的一声裂响。
坤貌猛地抬头。
佛像脖颈处悄然出现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缝。下一秒,佛头竟无声脱落。
它骨碌碌滚着,最后停在了他的脚边。
坤貌脸色骤变!
烛光剧烈摇晃,佛堂里升起一股阴凉得令人发憷的冷意。
他猛地受惊,将佛头一脚踢向角落,但佛头那如鬼魅般盯住他的眼神,仍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坤貌几乎是逃一样地走向电梯,手指颤抖着连按了好几下按钮。电梯门一开,他脚步发虚地走出去,直奔奚也的床头。
刚踏出电梯,就听见奚也从噩梦里惊醒,嘴里喊着他的名字。
坤貌心脏骤紧,快步冲了进去。
奚也整个人蜷在床上,双臂死死抱着被子,脸色惨白得像被冰水浸透,额发湿透,呼吸急促。
坤貌坐到床边,轻轻拨开他的额发:“怎么了?快告诉爸爸!”
奚也喉咙发紧,从梦里被硬生生拖回现实,眼神还有些茫然:“我……我又梦到他了……”
坤貌心脏猛地往下一沉。
“谁?”他冷声问。
奚也睫毛濡湿:“三年前……那个卧底。”
坤貌在心里冷冷一笑:“哦?你梦到他什么了?”
奚也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彻底,他的呼吸忽然急促,像被看不见的手捏住了喉咙:“我梦到……他的头……”
话未说完,他骤然尖叫一声,整个人像被噩梦重新拖入深渊。
他猛地用力捂住耳朵,指节发白发紧:“不……不对……一开始只有一颗头……后来……后来只有一具无头尸体……他一直在找我……他一直喊——”“‘我头呢?我的头呢?你把我的头藏哪儿了?!’”坤貌的脸色一寸一寸褪白,他的腿软得几乎坐不住,原地晃了一下。
奚也抬头说:“父亲,我好害怕……你帮我……帮我赶走他吧……求你了……”
坤貌喉结狠狠滚动一下。
他不敢再看奚也一秒,转身快步离开房间,匆匆把赛温叫醒。
赛温听完后沉默了片刻,神色透着慎重:“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既然那人一直缠着奚也少爷……那就把他的事情给办妥。”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坤貌:“把尸体找回来,让他重新入土。也许……就不会再来索命了。”
坤貌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第二天吃饭时,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奚也。
奚也手一顿,抬眼:“可是……三年前那些毒贩不是都判死刑了吗?当时他们就记不清尸体丢哪儿了……现在怎么找?”
坤貌直直看着奚也。
奚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坤貌开口了:“他们当然不知道,因为尸体最后是我处理的。”
奚也猛地抬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桑从简的首级并不难找。
三年前,毒贩们玩腻了之后,就把头颅挑在一根粗竹竿上,插在营地门口,用来震慑外人。
后来警方突袭在即,毒贩仓皇转移。混乱间,坤貌怕留下痕迹,顺手就把那颗头颅丢进了旁边的湖里。
相比之下,身体的下落就要混乱得多。
当时正值一批毒品准备偷运,运毒的人把货藏进了桑从简的躯体中,想伪装成送葬队伍偷渡。
车队行至暹泰武警边防时被拦查,对方在检查中发现异常,当场连开十余发子弹打毁了尸身。
毒品被查获,车队覆灭。那具残破不全的身体最终被丢弃在边境附近的一处荒地,无人收敛,任荒草疯长。
所以说,找头好找,可以去湖里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