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震怒,指责其“妇人干政,扰乱纲常”;滕王府则暗中支持,借机打击对手;而冉红素更是勃然大怒,当场撕毁奏章,扬言要治其“大不敬”之罪。
然而,民意已起,如野火燎原。
街头巷尾,竟有人自发集会,举牌请愿:“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愿再有女子被迫离家!”更有儒生联名上书,称“礼应随世而变,岂可拘泥古法”。
赵颂皇帝坐在金銮殿上,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久久无言。
他知道,这场风暴,已非雷霆手段所能压制。
而风暴的中心,依旧是那座静静矗立的中山王府。
某夜,李明夷再次登门。
柳景山已在书房等候。
“你做到了。”他看着李明夷,“你点燃了火。”
“火已燃起,接下来要看您了。”李明夷道,“陛下近日召见您三次,您皆称病未去。可您不能永远避世。现在,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柳景山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那棵老梅树??那是妹妹出嫁那年亲手所植,如今枝干苍劲,冬日将至,却仍未开花。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他低声说,“如果当年我能再果断一点,哪怕只带三百府兵冲进宫中,能否改变结局?”
“不能。”李明夷答得干脆,“那时大局已定,您就算拼死一搏,也不过是多添一桩悲剧。可现在不同了。现在的您,不再是孤臣孽子,您背后站着千千万万不愿再被压迫的百姓,站着一个敢于发声的女儿,站着一个愿为您赴死的……朋友。”
柳景山转过身,深深看他。
“所以,你要我做什么?”
“明日早朝,请您当众支持郡主奏章。”李明夷目光灼灼,“并宣布??中山王府自此退出新朝权力之争,但绝不接受任何政治联姻。若您不愿效忠赵颂,那就效忠道义。若您不能为君主尽忠,那就为民心守节。”
柳景山闭目良久,终是长叹一声:“罢了……这一生,我活得太过谨慎,太过委屈。既然女儿敢站出来,我又何惧一跪?”
次日清晨,紫宸殿外百官列队。
当柳景山身着亲王礼服,手持玉笏步入大殿时,全场寂静。
皇帝高坐龙椅,目光森然。
“中山王,朕多次召见,你称病不朝,今日为何而来?”
柳景山上前一步,朗声道:“臣为女请命而来!”
满殿哗然。
他取出柳伊人奏章副本,高举过顶:“臣女伊人,感念圣恩,不忍见万千女子重蹈前朝覆辙,特上此疏,恳请废除选秀旧制。臣虽愚钝,却知礼法人情不可违逆。若陛下执意维持旧法,则臣惟有携女归隐山林,从此不问朝政,不食周粟!”
言罢,竟当众跪下,额头触地,三叩首!
百官震惊,无人敢动。
赵颂脸色铁青,却无法发作??柳景山此举,是以清誉与家族命运为赌注,公然对抗皇权。若他强压,必将激起更大民愤;若他妥协,又恐开此先例,动摇统治根基。
就在僵持之际,忽有边报急传!
一名斥候浑身浴血冲入大殿,跪地高呼:“启禀陛下!北方边境急报??前朝赵氏遗族联合胤国残军,共聚三十万大军,已连破五城,正向京畿逼近!其帅旗所书八字:‘复我江山,雪我国耻’!”
殿内顿时大乱!
赵颂霍然起身,惊怒交加:“什么?!前朝赵氏不是早已灭绝?!”
“未曾灭绝。”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只见李明夷不知何时已立于殿侧,手中握着一枚青铜虎符,上面刻着古老篆文:“**奉天承运,代天讨逆**”。
“真正的赵家血脉,从未断绝。”他缓缓道,“三年前那场‘边关之战’,并非抵御外敌,而是清洗内患。你们口中的‘敌军’,其实是南周最后的忠臣义士,他们护着真正的皇嗣突围北逃,蛰伏至今。而现在??他们回来了。”
他抬眼,扫视群臣,最后落在赵颂脸上:
“陛下,您坐的这把椅子,从来就不属于您。”
“现在,轮到他们掀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