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大堂之内,寂静无比
两张桌案,将这方寸之地分割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周震的世界里,只有笔、墨、纸、砚,以及胸中奔涌了十数年的沟壑丘峦。
他的坐姿如松,脊梁挺得笔直。
笔锋行云流水,字字珠玑,句句铿锵。
他的神情专注到了极致,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那赤红的眼眸中,不再有屈辱与悲愤,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光。
那是文人墨客在灵感泉涌之时,才会迸发出的神采。
而另一边,何文瑞的世界,却是一片狼藉。
他的额头上,冷汗浸湿,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桌面上,如同他此刻混乱不堪的心境。
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些字眼,拆开来他都认识,合在一起却仿佛变成了天书。
律法?他只背过最基本的几条,用来应付考试足矣。
至于“良人与奴婢通奸”这种细枝末节的案例,要如何区分主从,如何论处隐情,他哪里深究过?
仵作之术?
他更是嗤之以鼻,视之为“贱业”。
《洗冤集录》这本书,他连翻都未曾翻过几页。
漕运清吏司的职权划分?
他只知其名,不知其详。
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俗务,是胥吏们才需要操心的事情。
他一个清贵的举人,未来的朝廷命官,何须懂这些?
至于最后的策论,更是让他如坠冰窟。
“漕海一体”、“万舸争流”。
这些词汇听起来何其宏大,何其壮阔。
可落到实处,要如何规划?
如何筹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