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whispered:“你知道吗?我烧掉了所有旧日写的戒律箴言,唯独留下一张纸??是你写给我的那句话:‘男儿生于世,当为心之所向而战’。”
“那你现在,算是打赢这场仗了吗?”
“没有打胜,只是终于不再逃避。”他吻了吻她发顶,“从前我以为,守住规矩便是守护天下。如今才知,真正的道义,是让人有勇气去爱,去选择,去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戴缨闭目微笑,听着他心跳的声音,如同春潮拍岸,温柔而坚定。
***
三年后,栖云岛已不再是默默无闻的小村落。
一座名为“春解塾”的私学在此兴起,专收贫寒子弟,不论男女,皆可入学。冯牧之亲自主讲,戴缨则负责膳食与日常管理,严氏教女红与礼仪,归雁协助记账招生,秀秀带着孩子们采茶制茶,自给自足。
鲁大不负所望,在徽州求学五年,考中举人,却未赴京应试,反而回到江南,加入春解塾,成为最年轻的讲师。他常对学生说:“我一生最感激两个人??一个是戴娘子,她给了我第一本书;另一个是冯先生,他让我知道,读书不是为了做官,而是为了不做奴。”
又逢春日,采茶节再至。
岛上百余名学生齐聚茶园,戴缨带着几个小姑娘采茶,笑声飞扬。冯牧之立于高坡之上,望着眼前生机勃勃的景象,不禁感慨万千。
贺三郎踱步而来,拍拍他肩膀:“怎么样,这日子,比当年在书院里训斥学生有趣多了吧?”
“不止有趣。”冯牧之微笑,“是踏实。”
“听说朝廷最近在查‘异端邪说’,有人把你当年那份万言书翻了出来,说你是‘败坏纲常的大逆之徒’。”贺三郎眯眼望天,“要不要躲躲?”
“不必。”冯牧之神色坦然,“若他们真要治罪,尽管来便是。我早已不是什么院首大人,不过是个教书匠罢了。倒是你,何必还替我打探消息?”
“嘿!”贺三郎佯怒,“你以为我想管你?是你夫人托我盯着京城动静!她说,万一有事,她第一个冲进衙门喊冤!”
冯牧之闻言,眸光骤暖。
他转身走向茶园,远远看见戴缨正弯腰采茶,阳光落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柔韧的身影。她似有所感,抬头望来,唇角扬起熟悉的弧度。
他一步步走近,蹲下身,与她并肩坐在茶丛之间。
“还记得那年采茶节吗?”她轻声问。
“怎会不记得。”他拾起一枚嫩芽,放在她掌心,“你说‘下次采茶节,若你还来,我陪你一起采’。”
“你不仅来了。”她合拢手掌,将茶心珍重收好,“你还把整个春天,都留给了我。”
风吹过,茶枝轻摇,花瓣簌簌落下,覆上他们的肩头。
远处,孩子们齐声诵读《大学》第一章: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声音清朗,穿透湖光山色,传向远方。
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有多少人循着这声音而来。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春衫已解,心门尽开。**
**冰河尽融,人间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