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拥有古宝,但谢端阳毕竟是炼器一道上的顶尖人物。也自钻研过不少上古炼器之术,眼光见识非是凡俗。方才只是神识一扫,他就本能感觉有些奇异。待亲自用砚绘制过张灵符后,越发确认。此宝看似完整,但却感觉有着未竟之意,显是缺失了部分。当然,他也不敢说一定如此。是炼制此山海砚的古修技艺未到也未可知。但不妨碍自己用这话诈上一诈。“啊,前辈这话是何意思?!”万没想到他竟出口说出这番话,富态掌柜愣在当场,眨了眨眼,满是疑惑之色。看其模样,似乎当真不知此事。莫非,是自己猜测有误。谢端阳挑挑眉毛。“道友居然能够看穿此砚根底,果然见识过人,却不知出自哪家名门大派?”而旁边,那个进屋后就自瞑目端坐,将生意博弈论价一切交由掌柜的白发老妪忽地睁眼,说出这么番话。其上下打量着谢端阳,本来浑浊的眼眸中精光四射,说不出的明亮。显然对其出身来历真正动了兴趣。一般的小门小户出身,即便侥幸修成结丹,但见识眼界终究短浅。很多时候,即便有机缘得到什么宝物,也不知其跟脚,不懂得运使。像谢端阳这般,能够一眼看出其中问题的,只可能是正魔十大宗门这等级数门派中的出色人物。“王某出身算不上什么,只是多看了几本书罢了。”谢端阳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回答,转而继续询问其山海砚的问题。“此事只有老祖同几位长老晓得,洪师侄你不清楚也不出奇。其实此砚本身并无问题……”先替掌柜随口解释了句,表示走马楼并非刻意欺瞒他,老妪方自缓缓说将起来。“此宝乃是三十年前,我风罗岛老祖在云生墟内一处封禁之地中得到。与此砚同在一起的,另外还有杆符笔。一笔一砚加起来,才是套完整古宝……”听着老妪的话,谢端阳不由暗暗点头,信了几分。符笔确实是配合此砚的最佳法宝,或者反过来说,山海砚是为配合那支笔而存在才对。而云生墟这名字,也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冰挽舟与孟老魔结怨动手,起因就是他某个弟子当初在云生墟中被其生生以阴火炼杀,连魂魄都未走脱。天一楼中,也有些关于此地的相关记载。东海修界目前,自是以百岛盟势力最大,但其实内里管理颇为松散。许多灵岛只是名义上加入,借助这个平台相互贸易,抵御兽潮侵袭,并非真正听其号令。但据说在上万年前,却有家号称瀚海宫的巨无霸门派几乎统治了整片东海域。当然,这里的东海域不包括那些高阶妖修所在的深海。只是后来,瀚海宫与妖族爆发过场大战。数以十万计的妖兽将瀚海宫围住,生生打爆了其护宫大阵。此宫固然覆灭,但海族亦是元气大伤,死伤不少化形妖修。就在妖族休养生息的数千年里,东海域许多原本的小门派发展起来,再加上不少内陆修界迁移过来的修士家族。从此逐步奠定造就了当今东海修界的格局。百岛盟,或者说浮舟本岛,当年也是得了不少瀚海宫流出的好处。至于云生墟所在,即是昔年瀚海宫的遗址。此宫选址,乃是在处海眼附近,借助其可谓无穷无尽的水精之气,还有周遭数道阴煞地脉火脉等建造大阵。虽然瀚海宫传承断绝,但其大阵深深根址于水脉地脉当中,绑定极深,非是那么容易彻底摧毁。依旧还残留了部分继续运转。而且反而因为失了约束,越发混乱动荡起来。即便是元婴修士,在其中也难说安然无恙。所谓云生墟,即是其被阵法聚拢来的水气,有一部分散逸流泻出去,又被处地下火脉蒸腾后。重新聚拢成云,常年盘踞笼罩着整个遗址,故而有此名目。瀚海宫昔年独掌整片东海,当初灭亡得又仓促,来不及转移秘藏。云生墟中功法秘宝丹药等自是不计其数,但也是东海内出了名的险地。能从中全身而退,满载而归的并没有几个。反而不少修士丧命其中,不断充实丰富其中财货,转又吸引了更多修士进去探险。“未知那杆符笔现在何处,贵岛老祖既然破开禁制入内,按说应该将两宝一并收入囊中才对?”谢端阳好奇开口问道。一砚一笔配合无缺,价值起码要翻上三四倍。即便其不修习符法,也能轻易卖出个高价,绝无拆开单卖的可能。听到这话,老妪声音一顿,脸上浮现抹尴尬之色,又自往掌柜那边看去。做这种事的,主要就是察言观色,与人打交道。他哪里不清楚这其中有些不方便说的地方,急忙开口想要暂时避开。,!“倒也不用,只是洪师侄你记得此事不要宣扬出去即可。王道友非我东海修界人士,也不是口无遮拦之辈,倒不必担心。”嘴上如此说着,但她仍是抬手放出个隔音罩,这才正式开口。“当初老祖取宝时,有个结丹小辈正好触动禁制被传送到附近,夺宝就走。老祖有心施展大法小惩此人,奈何其中禁制密布,神通施展不开,倒是让其逃之夭夭。”听了她的话,谢端阳彻底明白老妪为何如此了。无论其如何修饰辩解,风罗岛老祖身为元婴,在东海也是一派之祖,却被个后辈在眼皮子底下虎口夺食的事情是做不得假。既然现在还只有砚台,说明这么多年来对方还依旧逍遥自在地活着。传出去实在丢人,说是奇耻大辱也不为过。恐怕,他看到这方砚台都会觉得膈应吧。至于走马楼掌柜,更是无比后悔刚才没有坚定离开,结果听到了这种事。从那人身上,谢端阳居然感觉有些类似于韩立那般。一时好奇,忍不住询问其名号。倒是听到了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名字。碧海琴魔,琴无生。似乎他在云生墟中收获不小,得了不少好处。在摆脱追杀后不久,很快突破到后期。也就是大约在这个时候,其行踪诡秘隐匿很多,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少有在某个地方久居。显然也是知道得罪了风罗老祖太狠,担心被其追查到痕迹。“有些意思,不知道我在离开东海之前,会否见其一面。”谢端阳心中念头流转,一时浮出许多想法。他有种古怪直觉,自己将来某天可能会与其照面打交道。不过比起这,谢端阳更多心思是想着那杆符笔是否还被其留着。而自己有无可能弄到手,与砚台凑齐一套。这倒不是他异想天开。东海修士可从不曾听说这位碧海琴魔擅长制符,那样的话,他留着也无多大用处。而其本命法宝,七弦无形琴,正是由罗珪协助炼制而成,怎么也算有段交情。而罗珪,现在又是自己名义上的师兄。这联系,不就建立起来了么?当然,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拿下此砚,否则一切都是虚话。听说了此等密辛后,掌柜的明显有些心绪不宁,难以镇定。再加上知道谢端阳是行家,所以他也顺势打消了狮子大开口的心思,报了个还算公平的价格。当然,作为古宝,此物需要花费的数目仍是不菲。自己先前拿出的那数百粒妖丹,换算下来还是略有不足,需要再补些灵石。毕竟那些丹药,主要是为筑基甚至练气后期的修士吞服之用,算不上多神效,否则他也不会决定轻易将其交易出去。“还欠些灵石么?”谢端阳手抚下巴,忽地一笑,再次扬手丢出只瓶子。“两位道友,不如再看看此物价值几何!”“这是……”拨开瓶塞,往掌心倾倒颗通体湛蓝,但又隐约亮红芒的丹药。细辨了两眼,掌柜深吸口气,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前辈莫不是想要拿这五颗筑基丹卖于本楼?”虽说此丹只是给练气弟子吞服之用,为筑基多出一两成的概率。但此物乃是突破大瓶颈的灵药,价值与炼制难度,不会比结丹修士平时拿来增进法力的灵丹差什么。加上五枚筑基丹后,买下这方山海砚再不是问题,走马楼还要倒贴上部分灵石与他。见再没有心仪的物事,谢端阳收下砚台后就自告辞,让还想多留会儿客借机结交这位丹道大师的掌柜好生失望。收获了平生第一件古宝,今天他没有再去出手采买其它物事,而是干脆顶着这副面容在岛上灵栈中暂时租了间洞府。谢端阳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好生试验把了。进了洞府,例行放出神识查探四周左近。只是这次没有布下阵法,而是先后祭起琉璃灯、血河旗这一正一邪两件法宝将洞府笼罩。他从储物袋中摸出砚台,施法放至脸盆大小。小心捏碎块万灵血晶,注入灵水化开。再萃取起数种灵草、矿材精粹,与灵血一并置入池中,现场调配起灵墨来。静待了小半个时辰,感受着灵墨性质灵机趋于稳定,谢端阳抓起根符笔,在张裁好的兽皮上书写勾画起来。兽潮当中,除去精血外,兽皮兽骨之类的他也收获不少。虽说其中许多都会被拿来祭炼法器,但是依旧剩下不少。当然,他不忘早早将定火真瞳法与太虚镜运起。将从调配灵墨起的种种细微变化,尽数记录下来。又是三日过去,谢端阳拎着只储物袋走出洞府。只是前往坊市中路上,悄然改换了身形面容,变成了名五绺长须的中年文士模样,绕行去往另外家大商铺。这次,却不是丹药,而是将这数日来绘制的符箓出手部分。,!不过,符箓价值终究比不过灵丹,他拿出的量也少许多。又贴上了小百块灵石,才堪堪换来两颗五级妖丹。妖丹大宗买卖,还是要看蜃楼交易会,所以他没有再继续变换身份,而是回返洞府当中。时而去见赤天阳、周珪,请教些修炼与炼器方面的事。还间或与青竹夫人碰个面,传达下央人炼丹的进展。更有许多人,前来拜访自己这位盟中屈指可数的炼器大师。日子过得倒也逍遥充实。如此过去十日,百岛盟交易大会正式开始。不知是否他近日表现让那位赤堂主满意,其大手一挥,竟是带着其与罗珪一道同自己去元婴场中。当然,赤天阳也不认为谢端阳能从各元婴老怪手中抢拍下什么物事。其主要是顺带着再公开确立其弟子身份给有心人看,表示炼器堂一脉尽在其掌握中,其中许多心思,谢端阳因为长期游离在百岛盟权力核心外,是以也难尽数猜出。不过,对他而言倒也是个长长见识的机会。别的不说,单是洪荒古宝就已出现了数件之多。要知道,结丹场中虽偶尔也有古宝出现,但整个交易会下来,也不过三两件,品质威能也远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其实,谢端阳虽只是结丹初期,但炼器大师的身份为其地位加成不少。论资格,也勉强够参加元婴场。只是他加入百岛盟毕竟时日尚浅,积累的功勋贡献不够,所以暂时尚未提上去。:()凡人之从夺舍曲魂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