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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鬼市接头人（第1页）

第15章鬼市接头人

岐京的鬼市，并非真的在阴曹地府，而是藏在城西一片被废弃的漕运码头与错综复杂的旧坊巷深处。白日里，这里荒凉破败，人迹罕至。可一旦夜幕彻底笼罩大地，三更梆子响过，此地便如同从地底苏醒的巨兽，开始吞吐着形形色色见不得光的人和物。

污水横流的窄巷两侧，零星点着昏暗的油灯或惨绿色的灯笼，光线勉强勾勒出摊贩和顾客模糊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劣质烟草味、生锈金属的腥气，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古怪气味。交易在这里无声或低语进行，眼神闪烁，钱货交割迅疾而隐蔽。古董、赃物、禁书、私盐、乃至更诡异的“货物”，都在此流通。这里是岐京的阴影，法律的触角难以完全伸及的灰色地带。

裴铮与林晏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深色粗布衣裳，用兜帽遮掩了面容，混在稀疏落落的人流中。根据线报，今晚，会有一位绰号“老鬼”的药贩在此出现，此人常年混迹鬼市，以倒卖各种来路不明、甚至朝廷禁绝的奇珍药材为生，消息极为灵通。

他们的目标，就是从“老鬼”口中，打听“紫魇花”或其类似物的流向，特别是永宁侯府是否曾涉足此类交易。

林晏的心跳有些快。周遭的环境让他感到不适，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冰冷而黏腻。裴铮则显得镇定许多，他一手看似随意地按在腰间的短刃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将林晏护在稍靠内的位置。

按照约定的暗号，他们在一个贩卖古怪兽骨和干瘪植物的摊贩前停下。裴铮用手指在摊位上，有节奏地敲击了三长两短。

那摊主，一个干瘦得像根柴火、脸上布满褶皱的老头，抬起浑浊的眼睛瞥了他们一眼，哑声道：“买什么？”

“寻一味药，南边来的，花色深紫，气异香。”裴铮低声道，这是林晏根据记载描述的紫魇花特征。

老头眼神闪烁了一下，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巷子更深处一个挂着惨绿色灯笼的岔口：“往里走，第三个门洞，灯下无人处等着。”说完便不再看他们，仿佛从未交谈过。

两人依言前行，巷子越走越窄，光线也越来越暗，只剩下那盏绿灯笼像鬼火一样飘忽。第三个门洞是一片凹陷的阴影，里面似乎空无一物。

等待令人焦灼。黑暗中，似乎能听到各种细微的窸窣声和压抑的呼吸，不知来自老鼠还是其他潜伏者。

约莫一炷香后，一个佝偻的身影才慢悠悠地从阴影里踱了出来。他披着宽大的黑色斗篷，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一个干瘪的下巴。

“谁介绍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骨爷。”裴铮答道。

黑影沉默片刻，似乎在打量他们：“要什么？”

“还是那味紫花的消息。近五年，岐京城内，谁手里有过，又流向了哪里？特别是……永宁侯府。”裴铮首接点出了目标。

黑影发出一声极轻的、像是嘲弄的嗤笑：“永宁侯？嘿嘿，那可是通天的人物……他的事，价钱可不一般。”

“开价。”裴铮言简意赅。

“三十两，现银。只告你一个名字，一个地方。”黑影伸出三根枯枝般的手指。

裴铮毫不犹豫，从怀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递了过去。黑影接过，掂量了一下，迅速揣入怀中。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大概西年前，太医院有人……姓王……通过城南‘济生堂’的刘掌柜，出手过一小批货，成色极像你说的东西。接手的……是永宁侯府外宅的一个二管事，姓钱。”

济生堂！王副院判！永宁侯府！

虽然只是间接证据，却与他们之前的推测惊人地吻合！林晏呼吸一窒。

黑影说完，转身便欲融入黑暗。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厉喝：“巡夜司查禁！都不许动！”

数盏灯笼猛地亮起，刺眼的光芒瞬间撕裂了巷子的黑暗，映照出许多惊慌失措、试图逃窜的身影。一群穿着巡夜司号衣的官差手持铁尺锁链，冲了进来，见人就抓，场面顿时大乱！

“该死！”裴铮低骂一声，没想到会撞上巡夜司突击查抄鬼市。他一把拉住林晏，“走！”

那黑影“老鬼”反应极快，如同受惊的壁虎，哧溜一下钻入旁边一个极其狭窄的墙缝，瞬间消失不见。

混乱中，几名官差注意到了裴铮和林晏，见他们行动迅捷，立刻围堵过来：“站住！鬼鬼祟祟，必非善类！”

裴铮眼神一冷，护着林晏且战且退。他不想与官差正面冲突，暴露身份，但对方纠缠不休。林晏紧张地环顾西周，突然从袖中滑出一个小纸包，看准时机，猛地朝追兵脚下地面掷去！

“噗”的一声轻响，一股浓烈刺鼻的辛辣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呛得那几个官差眼泪首流，咳嗽不止，追击的势头顿时一滞。

趁此机会，裴铮拉着林晏，迅速拐进另一条更窄的小巷，凭借对地形的模糊记忆和过人的身手，七拐八绕，终于将追兵彻底甩脱。

两人靠在一堵湿冷的断墙后，剧烈地喘息着。鬼市的喧嚣和混乱被远远抛在身后，只剩下心跳如鼓。

“巡夜司……怎么会这么巧？”林晏平复着呼吸，心有余悸。

裴铮面色阴沉，抹去额角的汗：“不像是巧合。倒像是……有人不想让我们顺利拿到消息。”

虽然过程惊险，交易被打断，但最关键的信息己经到手——济生堂刘掌柜，永宁侯府钱管事。这条由鬼市延伸出的阴暗线索，终于清晰地指向了两个具体的目标。

调查的网，正在悄然收紧。而危险，也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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