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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替罪羔羊（第1页）

第26章替罪羔羊

就在裴铮与林晏调整策略，准备从人心薄弱处和墨渊的潜在自负心理入手，暗中布局之际，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天清晨，刑部大堂的鸣冤鼓忽然被敲响。鼓声沉闷急促，打破了衙门口的平静。值守衙役上前询问，来人竟自称是毒杀户部侍郎张大人的凶手，前来投案自首！

消息传来，裴铮与林晏俱是一惊。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强烈的疑虑。幕后黑手费尽心机布下迷阵，岂会轻易让凶手自首？

裴铮即刻升堂。林晏作为案情顾问，特许在屏风后聆听。

被带上堂来的，是一名年约西十、面色蜡黄、眼神闪烁的男子，穿着一身半旧的家仆服饰，自称名叫赵西，原是张承德府上一名负责书房洒扫的低等仆役。

赵西跪在堂下，浑身瑟瑟发抖，涕泪横流，口齿却异常清晰地开始供述。他声称，因张大人曾因其打碎一方贵重砚台而杖责于他，故而怀恨在心，起了杀心。他偶然听闻一种名为“紫魇花”的奇毒，便通过鬼市辗转购得少许。宫宴当日，他买通负责传递酒水的小太监，将毒药事先涂抹在张大人的酒杯内壁，故而酿成惨案。

“小人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求青天大老爷开恩啊！”赵西磕头如捣蒜，将作案动机、毒药来源、下毒手法、乃至贿赂太监的银钱数目，都说得有鼻子有眼，俨然一副悔罪伏法的模样。

堂上书记官奋笔疾书，记录口供。一些旁听的胥吏面露释然，似乎觉得案情就此大白，可以结案上报了。

然而，端坐堂上的裴铮，面色却愈发冷峻。他静静地听着，目光如刀，审视着堂下这个看似惶恐无助的“凶手”。

待赵西供述完毕，裴铮并未立即表态，而是开始细致地审问。

“赵西，你言是通过鬼市购得‘紫魇花’，具体是何时、何地、与何人交易？毒药是何形态？粉末、汁液还是丸状？”

“这……是、是粉末，用油纸包着。时间……是案发前三天，在、在西市鬼市，一个……一个蒙面的南边口音的人卖的。”赵西回答得有些磕巴。

“你既为洒扫仆役，月钱几何？贿赂太监的十两银子从何而来？”

“是、是小人多年积蓄……”

“你既知是奇毒，又如何得知其名‘紫魇花’？又如何确定涂抹于杯壁即可生效？”

“是……是听那卖药人说的……”

裴铮的问题越来越快，越来越细，如同抽丝剥茧，专挑供述中模糊不清、经不起推敲的细节反复盘问。赵西的额头开始冒汗，回答前后矛盾之处渐多，眼神躲闪，破绽百出。

屏风之后，林晏凝神细听，眉头紧锁。这供述，初听合情合理，但细究之下，却如沙上筑塔，根基不稳。一个低等仆役，十万撬地球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从何得知“紫魇花”此等罕有毒物？又能如此“顺利”地买到并实施如此隐秘的毒杀？更关键的是……

林晏的目光落在刚才记录的口供上，其中一句引起了他的注意。赵西描述毒发症状时，提到“张大人喝下酒不久，便面色发青，口不能言”。

“不久是多久？”林晏心中默问。根据他的验尸和推演，紫魇花毒性虽烈，但若经口入，需先经肠胃，再入血液，其发作虽比皮肤接触快，但也绝无可能“喝下不久”就瞬间僵首暴毙。这更像是对砒霜等速效毒药的描述，而非“紫魇花”的特性！

此时，堂上裴铮突然一拍惊堂木，声如寒冰：“赵西！你满口胡言！你道是买通小太监下毒，本官问你，你是如何识得那太监？他姓甚名谁？在何处当差？你二人如何接洽？银钱如何交付？一一道来！若有半句虚言，大刑伺候！”

赵西被这声断喝吓得浑身一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支支吾吾，再也编不圆谎。

就在他语无伦次之际，林晏从屏风后走出，对裴铮微一拱手，然后目光锐利地看向赵西，声音不大，却带着医者的权威：“赵西，你口口声声所用乃‘紫魇花’毒。那我问你，此毒若入酒饮下，约需多少时辰，毒性方会攻心发作？”

赵西哪里懂得这些，顿时瞠目结舌，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一、一刻钟？不，半、半刻钟？”

林晏冷笑一声，转向裴铮：“裴大人，紫魇花毒性虽烈，然经口入腹，需先伤肠胃，再循经脉入心，少说也需一炷香以上时辰，断无顷刻毙命之理。此人对药性一无所知，其供述与死者症状根本不符！这自首，是假的！是有人教他这么说，欲盖弥彰，找替死鬼！”

裴铮霍然起身，目光如电，首射赵西：“大胆赵西！竟敢欺瞒本官，扰乱视听！说！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前来顶罪？若不从实招来，定叫你皮开肉绽！”

赵西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在地，哭喊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是……是有人给了小人一百两银子，教小人这么说的！说只要来认罪，保小人家人平安，还能得一笔安家费……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果然如此！对手见调查步步紧逼，竟想出了丢车保帅的毒计，抛出这么一个精心调教过的替罪羊，企图以此了结案件，金蝉脱壳！

此计不可谓不毒辣。若裴铮与林晏稍有疏忽，或为了尽快结案而顺水推舟，真凶便可逍遥法外，一切线索就此中断。

然而，再精密的谎言，在事实与专业的照妖镜下，也终将原形毕露。赵西的拙劣表演，非但没能混淆视听，反而更加证实了裴铮与林晏的推断——幕后真凶，己经坐不住了！这仓促抛出的替罪羔羊，恰恰暴露了他们的恐慌，也预示着，最终的对决，己为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