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林执事,云袖走进了属于执事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布置得颇为雅致,显然是历任灵花阁执事按照宗门的风格一点点布置的。
她坐到主位的椅子上,手中把玩着那枚冰凉的、代表着权力的阵法令牌,脑海中却挥之不去林执事离去时那萧索又解脱的背影。
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明明自己才是刚刚七十岁的年纪,得益于《阴阳同天典》的造化,神修境界更是早早踏入了元婴期,而主修的《玉女建木经》更是延寿的功法,让她在金丹期就坐拥一千年寿元,未来光风霁月,前途无量。
可是,当亲眼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位金丹后期的修士,就那样平静地走向生命的终点时,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凉感还是紧紧地攫住了她的心。
仿佛看到了所有修士都无法逃脱的最终宿命。
“立即收束心神!”识海里,玄断的声音如同一记警钟,猛地敲响,“蠢女人,你在想什么!寿元之事,最是虚无缥缈,也最容易滋生心魔!”
云袖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多少惊才绝艳之辈,就是因为寿元将近,急于突破以求获得更长的寿命,结果道心失衡,心浮气躁,最终反而在关隘前蹉跎一生,抱憾而终。这便是最典型的心魔!”玄断的声音严厉无比,“你年纪轻轻,寿元悠长,天赋更是万中无一,绝不可在此等事情上动摇了道心!”
云袖深吸一口气,将那股悲凉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她知道玄断说的是对的。对修士而言,道心比什么都重要。
她甩了甩头,试图想点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可不知怎么的,思绪又飘到了自家师父穗儿的身上。
她开始掰着指头计算起来。
师父穗儿如今已是化神期的大能,修炼的《建木春华录》更是一门出了名的“老乌龟”功法,据说一旦修成,可享八千年寿元。
而师父如今也不过才两千多岁,对于她那漫长的生命来说,不过是刚刚成年而已。
再算算自己。自己就算日后侥幸,也突破到了化神期,可因为功法所限,寿元最多也不过五千年。
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念头,毫无征兆地闯入了她的脑海:自己就算修炼到极致,寿终正寝,化为一抔黄土的时候,师父她老人家……恐怕还正值壮年,风华正茂。
这个认知,比刚才看到林执事的暮气还要让她感到彻骨的寒意。
那是一种跨越了时间长河的、巨大的孤独感。
原来,在这条名为“长生”的崎岖道路上,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终将因为步伐的不一致,而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彼此的视线里。
云袖怔怔地坐在椅子上,手中那枚象征着权力的令牌,不知何时变得沉重无比。
……
不行!
云袖猛地将脑海里那些消极的思绪甩了出去。
怎么能就这么认命了呢?
悲春伤秋可不是她的性格。
她是谁?
她可是身负无上神功《阴阳同天典》的天选之人!
未来是要成就炼虚、合体,乃至更高境界,最终与天地同寿的存在!
区区一个老乌龟师父,怎么可能活得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