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道一声绝了。那些女子,身着薄纱,身姿款摆,一场微光盛宴。
一曲毕,琵琶声起,圆台上燃起灯,一个女子幽幽唱到:说盟说誓,说情说意,动便春情满纸。
多应念得脱空经,是哪个先生教底。不茶不饭,不言不语,一味供他憔悴。相思已是不等闲,又那得功夫咒你。
瑶琴唱的如泣如诉,宾客听的如痴如醉。鸨母见状,知晓火候到了,要女子们纷纷上前陪客,自己则躲进一间小屋寻清净。
所谓清净,不过眼净,耳可不能静。支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生怕哪个易生事的惹出乱子。
约莫一个时辰,推门出去看,宾客们跟女子回房了,只有三两客人在拼酒。
红楼的鸨母与其他青楼的鸨母不同,她一不逼迫良家女子卖身,二不克扣手下女子的银钱。
女子到了青楼,先自己选,是卖艺还是卖身,也可卖艺又卖身。若是不卖艺也不卖身,就跟一旁端茶送水,只是收入少而已。
但这鸨母挑人亦是眼毒,一般女子难进红楼,进了红楼的女子不想再走。
她斜倚着门框看着拼酒的客人,不时招呼小二再去送酒。瑶琴收了琵琶,来帮她捏肩。
瑶琴卖艺不卖身,姐妹们把人带回房中,她今日的事算是毕了,睡不着,来寻鸨母说话。
“盘缠凑够了?”鸨母问她。
她摇摇头:“还差一些。”
“差多少?”
“您甭管。”瑶琴将一把剥好的瓜子仁放她手上:“喏?”
那鸨母也不客气,一颗一颗向口里塞。
“不知长安城什么样?”瑶琴突然问鸨母。
鸨母将瓜子咽了才开口:“不晓得,没去过。等你回来好好跟我说说什么样,让我也开开眼。”
第31章
到了第二日天刚擦亮,红楼终于安静。鸨母叫小厮开了门,自己一人出去。
先顺着百花街走,快走到尽头,拐进一个简陋的院子。打了水洗脸,她面上糊的厚,几乎看不出本来模样,这会儿就着清水洗了许久,才现了庐山真面目。
她比一般的江南女子足足高出半头。脸虽白净,却也不是江南女子那种清秀的脸,生的普通,却自带两分英气。
将发齐齐梳向脑后,只用一根发带竖着,脱了外衣,随便套了件白色长衫便出门了。
行至牛肉街那家每日去的馆子,坐在门口的长椅上,要了一碗牛肉汤,一个烧饼。
她净了脸,没人认得出来,起身去打了一碗热水,将一条腿架在长凳上,单手捏着那碗喝水。
老板将牛肉汤放到她面前,又放了一小碟辣子和醋,说道:“今儿有雨,吃过快回吧?”
她点点头,去吃那牛肉汤,一口汤一口饼,一碗汤很快见了底,一个饼很快只剩渣。
吃饱喝足,鼻尖渗出了细汗,将铜钱放到桌上,对老板喊了句:“走喽!”
她并未径直回去,而是向相反的方向走,将一整条牛肉街走完,拐进升仙街,因着时候早,升仙街上还没有什么人,平日那些算命摊孤零零立在街上;
速速的走,在尽头拐进百花街,走到尽头,拐进简陋的院子。每日早上用过饭,都会这样走一遭。
进了院子,走进屋内。她的屋内,没有多余的陈设,仅有一个衣柜,一张床,一张桌,桌上一面圆镜,桌下一条长凳。掀开被子钻进去,将被子直盖到脖颈,沉沉睡去。
外头风雨大作,雷炸了几回,都没有醒。待她睁眼之时,已近日暮。外头雨还在淅淅沥沥下,起身净了面,擦了牙,用茶水漱了口,而后抱出一个小盒子,坐在圆镜前对镜糊□□。
脸拍的愈发的白,像升仙街上算命先生桌上的仕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