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珠微微垂眸,心中暗道怪不得二房日日心中不平。
自鸣钟旁的博古架下放着一个大箱子,未出嫁时她曾经在戏园子里看过这东西,她奶兄说是叫什么“西洋画片”,整个苏州府也很少见。
墙上不似谢家其他地方,挂着山水亦或是“四君子”图,而是挂了几幅西洋画。
沈沅珠站在前头看着,心下惊讶。
这西洋画画的是一艘大船,配着犹如下一秒就要扑来的惊涛骇浪,实在让人看得眼前发晕。
她微微闭眼,忍过眩晕。
她还是头一次看见西洋画,原来竟是这般逼真新奇。
屋中博古架上还摆着许多东西,但沈沅珠也不知那些都是什么,好奇地扫过一眼,再没细看。
她轻声唤了姜早,怕她年岁小陪她简单聊了几句,见对方并无抵触,便放心回了茜香院。
谢敬元交涉广泛,上至官府、下至三教九流都有他的朋友,因此新婚夜回来时天色已经大暗。
姜早坐在喜床上,心怦怦直跳。
她听见屋中婢女的说话声,也听见了一道声音温朗的男声。
谢敬元走到她身边停了脚步,姜早闻到一股淡淡酒气。
掀开盖头,是二人今生初见。
姜早年岁小,见谢敬元的确如沈沅珠所说生的十分俊秀,这才放下心来。
“抱歉,让你久等了。”
他笑着开口,语气中带着安抚。
姜早比他小了许多,谢敬元又是个圆融的性子,怎会看不出她的担忧与害怕?
“我晚间被灌了酒,如今有些头晕,你可能帮我递杯热茶?”
“好……”
姜早微微点头,忙帮他倒茶去了。
将茶水递到谢敬元手里,见他一饮而尽,姜早心里的紧张舒缓了些。
谢敬元指了指喜床旁边放着的一个螺钿木匣,柔声道:“送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姜早一愣,随即面色红了起来。
她轻手轻脚打开,嗫嚅着道:“这是什么?”
“是西洋的万花镜。”
这万花镜使的黄铜铸就,边缘处嵌着纯银的西洋花纹,锥筒一样的造型很是奇特。
谢敬元指了指窄小的那边,对姜早道:“看看。”
“看……”
姜早疑惑地将手中的西洋万花筒放在眼前,捧着细细去看。
起初,她看到里面有炫亮的光斑和彩色碎屑,随着筒身缓缓转动,里面的图画逐渐变换。
万般色彩在眼前绽放,它们时而像漫天花海,时而又像一群互相追逐的鸟儿,嬉戏玩耍……
每一次转动都是不同的光景,那奇妙的景致吸引了姜早,让她连连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