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珠就见两位织染署的大人手戴丝绸手套,缓步走了下来。
哪怕她对撷翠坊所用原料再清楚不过,此时见了这等架势,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那位梁大人不知说了什么,身旁皂吏气沉丹田重复喊道:“苏州府锦云坊,使禁用之物,淘汰。”
“松江府袁家布坊使禁用之物,淘汰……
“苏州府……”
不过一会儿,沈沅珠便见陆续有人被淘汰出局,她忍不住捏了捏掌心,缓解紧张。
待见到梁大人走到撷翠坊长案前时,更是忍不住挺直了脊背。
只是好在梁大人驻足片刻,便无声离去,她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等几人走到云峥面前时,沈沅珠又忍不住往前探了探身子。
最好,此一轮就将那晦气东西淘汰才好。
谢歧看着梁大人身影,却是并没有过多在意。
他目光在场内扫视,见到撷翠坊案上挂着的布时,微微挑眉。
那块布为青金底色,上头带着看不清的暗纹,挂在那里不见任何特殊之处,既不鲜亮也不夺目。
谢歧眉心微拧,不知这撷翠坊是个什么情况。
沈沅珠倒是看见集霞庄的料子了,可惜此时站的太远,她看不清内中乾坤,只好作罢。
再见到云峥通过初选后,更是兴致缺缺。
倒是在看见沈砚淮时,她心头一跳。
“沈砚淮……”
“怎么了?”
谢歧出声询问,顺着她的视线去找沈砚淮。
“啧,他这块布,有点意思。”
沈砚淮面前的布料底色为苍青,但上头布满了如碎裂瓷片一样的细密裂纹。
裂纹泛白,犹如夜间湖上冰层碎裂,看着就泛出一股清凉冷意。
且那裂纹纹路自然简约,一见便知是一体染成,可大批量产。
沈沅珠看着,微微抿唇。
她对自己的鳞纹染有信心,但鳞纹染的弊端也十分明显。
这东西,是不可能量产的。
若能入贡还好,若是不能,以鳞纹染的成本以及复杂工艺,只能做个铺中招牌,束之高阁了。
思及此,沈沅珠咬着唇有些懊恼。
她仿佛已经看见许多白胖的银子,哗啦啦从自己兜里飞了出去。
忍不住哀怨地看了眼台上的两个书生,沈沅珠将手抚上了自己的心口。
她此时,呼吸都是疼的。
察觉到她的不舒服,谢歧将人揽在怀中:“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