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发现了他们夫妻失和,不管她是好言相劝,还是疾言厉色。沈亦谣都懒得与她装了,她其实生活得很自在,想骂人骂人,想跑路跑路,不看任何人脸色。
所以她最后病死的时候,是没有仇恨,了无牵挂地走的。
她无缘无故地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裴迹之在梁国府找了一圈,一无所获。他自嘲一笑。
果然是沈亦谣。即便过了三年,即便做了鬼也要逃到天涯海角。
忽地,他脚步一滞,眼前书房里一片昏黑。
长年不灭供奉沈亦谣的香烛熄了。
他缓缓闭上眼,漆黑的恐惧从脚下漫上来,一路冲上头顶。唇色霎时变得惨白。
那是再次被沈亦谣抛到身后的预感。
他缓步走到灵牌前,桌上一片狼藉,蜡油在桌上凝成一片,滴落在地。
地上沈亦谣的牌位碎成了两半。
夏夜凉风骤起,洞开的花窗将裴迹之鬓间发丝吹乱,裴迹之握紧双拳,手背青筋暴起,骨节咯吱作响。
他跪在地上,将亡妻的灵牌一块块拾起,抱在怀中。
全身气力尽失,黑暗拖着他往地心里坠。心头最后一点希望被沈亦谣劈头盖脸浇熄。
她不愿意再与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牵扯,认为她重返人世,徒增烦恼,是因为他日日夜夜的牵挂和祭奠。
她不要他的情,也不要他的偿还、他的歉疚。
就连他三年来唯一凭吊亡妻的方式,她也要毁掉。
上天入地,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沈亦谣心还硬的人。
第11章练到最后,你中有我
梁国府里灯烛一个院子接一个院子地亮起来。
丫鬟小厮拎着灯,摩肩接踵地塞在廊下,裴迹之不让他们靠近。
他一路仰头高呼,“沈亦谣——”。
呼喊声一路传到国公爷和许氏的院子里,许氏穿着单薄的中衣,赤足“咚咚咚”跑下床,站在花窗边。脸黑如炭。
“他疯了!”许氏气冲冲地就要杀出门去。
国公爷上前为妻子披上外衣,皱眉仰看天空。星河灿烂,万里无云。
明天是个天晴的好日子,梁国府将喜提京城劲爆流言一则——
梁国公世子丧妻三年后,忧思过度,为妻辞官后疯了。
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老来丧子、幼子不堪、声名狼藉。
叹了一口气,颤颤悠悠自己走回床上。
要不一觉把自己睡背过气去吧?
裴迹之边走边喊,许氏穿上衣裳赶过来,身强体壮的老太太从游廊下窜出来,伸手就左右开弓扇了裴迹之两个大耳刮子。
“你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