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的两个十六七岁的女冠一见着裴迹之就面色通红,拿了拜帖低头抿着唇偷笑。
收了裴迹之的拜帖,进去不到一刻钟,就带着拜帖出来了。
“观主说不见。让你滚回去。”
滚回去三字说得尤其重,明显是有授意着重强调。
沈亦谣眉头紧锁,趴到面露难色的裴迹之耳边,“你怎么得罪公主了?”
裴迹之挠挠头,有几分尴尬,“你出殡那天,公主来给你做过路祭。”
沈亦谣一惊,“啊!那我可真是极尽哀荣,死得其所了。”
“她把我爹和我训了一顿。”裴迹之嘴角一抽,“说你的葬仪排场太小了。”
“能有多小?总不能草席一裹扔乱葬岗了吧?”
裴迹之头疼欲裂,谁能想到自己的亡妻死后还能回来责问自己葬礼为何没大办呢?
“当时崔皇后去世不久,适逢国丧。不能大操大办。你去世时我身无官职,不能以命妇之仪下葬。已经是民间的最高规格了。”
何况那时候他夫人新丧,终日神不守舍,还要打起精神来为沈亦谣操办丧事。
沈亦谣冷冷瞥下一眼,哼了一声。
裴迹之知道她怪罪自己没早日入仕,赔了个笑脸,忙不迭贴上来,“不过我一升上五品,就给你求了追赠诰命。”
沈亦谣往旁边退了一步,手中红绳绷成一条直线。
幽幽叹了一声,“去求笔墨过来,看看公主能不能看在我的情面上,放我们进去。”
山门前两个看守的女冠,就这样看着梁国公世子站在远处槐树下,牵着一条红绳,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低眉哈腰。
没一会又带着拜帖回来了,往门口随意一站,身姿挺拔如一株修竹,眉宇间倜傥风流,“请道长再代为通传。”
样子倒是好,可惜是个傻子。
女冠眉头一拧,便要发作。
“务必请观主看过拜帖再为答复。”裴迹之嘻嘻一笑,“似是故人来。”
终究二人还是进去了,白云观几乎占据了半山,雕梁画栋,穷奢极其。
白云观今日闭锁,无人参拜,廊下只有一人一绳徐徐走着。
裴迹之在屡次被路过的翩翩儿郎侧目而视之后,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揉着自己的右肩,转头回去看刚刚那俊美书生,眼里有困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擦肩而过的时候,被人怒目而视,甚至被人故意撞他的肩膀。
沈亦谣哈哈仰天一笑,扯了扯红绳,让裴迹之快走,“谁让你姿容昳丽,他们以为你是来抢活路的。”
还没走近,便听见登极殿里鼓乐声声。
厅里正有三个穿锦袍的公子演奏,一人手抱琵琶,一人吹笙,还有一人手执双剑,正在跳公孙大娘创的剑器浑脱。
殿里四处挂着绣金的青白纱幔,纱帘因公子的舞姿被随风卷起,缱绻而动。
裴迹之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裴郎中,有求于本宫,为何不敢上前?”纱帘背后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斜倚榻上,一手撑着脑袋,女声慵懒,却威严万分,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