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退却的力,每一下挨得更痛。
沈亦谣不能控制自己,五官皱成一团。
她已经很久没这样被人责罚过了,父亲多年不在檀州,祖父祖母前几年故了,父亲的兄弟早就分了家,她又早慧,帮着母亲操持家事,很多事情甚至是母亲听她的话。
许氏一边拧着眉看沈亦谣挨打,一面追问,“你究竟有没有做过脏事?”
沈亦谣被打得头脑一震一震地疼,过了很久才明白过来,许氏原来是在猜忌这个。
自己奴颜婢膝,折碎骨头的报应,就是换来他们对自己失贞的质疑。
她霎时觉得此间荒谬至极。
“没有。”她说出口的瞬间,也觉得自己肮脏至极。
她只能靠无力的辩解去证明自己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
她的卑贱之处不在自己身上,只在别人的脑子里。
“迹之知道你在外面做的这些事吗?”
“不知道。”
“你也知道羞耻,知道瞒着他!”
沈亦谣跪在地上,手心已被拍得红肿。每一下都是刺骨之痛。
“我敢告诉他!”
说了又如何呢?裴迹之会因为自己作弄几句诗文,与公主交游就怪罪自己吗?
裴迹之会像这般揣摩自己是否失贞于人吗?
自己尚且相信裴迹之不会在歌楼酒馆狎妓取乐,若裴迹之不信自己,又何必同他再做夫妻?
“你还嫌名声不够臭!还想告诉什么人?!”许氏更是大发雷霆,上来一把扯落沈亦谣的发簪。
“我问心无愧!”沈亦谣的发髻散落,满头凌乱,冲着许氏大喊。
“恬不知耻!”许氏指着沈亦谣的脸,直对着她的眼睛,“你怎么敢?!只有娼妓才整日想着出去抛头露面,你一个官眷跑去男人堆里,不脏也臭!此事流传出去,你要二郎的脸面往哪里搁,人人都会说他有个为暗娼的妻!人人都在背后笑话他做剩王八,笑话梁国府!你不要脸面,你也为迹之考虑,也为你夫家考虑,你父母也算是官宦人家,此事传到他们耳朵里,你要他们如何行事!”
沈亦谣手心已经破皮,每说一个字,都疼得抽气,“你们……敢这样……说公主吗?”
“你拿什么同公主比?”
“裴迹之的大哥,娶了二嫁的仪昭公主。仪昭公主,五岁时入道。”
“女皇入宫前……曾在青君观……”沈亦谣说到此处,拿住她的婆子顿时钳得更凶,扭着身子上前来捂她的嘴。
许氏一愣,胸口的牡丹花随着大口喘气一起一伏,满眼不可置信,目瞪口呆,唇角抽动,半晌,喷出一声不可思议的嗤笑,“呵。裴敬倒是没说错,果真是个心比天高的贱人。”
“上廷杖!打到她不能动弹!”
到底是没有打到她不能动弹,沈亦谣挨的第一下就撑不住了。
板子落下来,沈亦谣身体几乎不受控地后仰,挣扎凄厉,呐喊出声。
她以为自己挨得过,可是再要强,在血肉之痛面前也无用。
第二下落下的时候,沈亦谣已经满口鲜血,沿着嘴角猛地一口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