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兰依旧在盛暄的聒噪骚扰和萧祈昀的沉静注视间疲于奔命。
这天午后,盛暄又兴致勃勃地拉着苏泽兰下棋,苏泽兰心不在焉地落着子,满脑子都是卷宗里一条关键的线索。
盛暄见他敷衍,越发不满,落子也带着点赌气的力道,棋盘敲得啪啪响,嘴里还喋喋不休地评论着。
苏泽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最后一点耐心终于耗尽。他猛地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篓,发出“哗啦”一声脆响,然后冷着脸站起身,一言不发地抱起桌上那几卷至关重要的卷宗,转身就走。
“喂!苏泽兰!你干嘛去?!”盛暄立刻跟着站起来,声音带着被甩下的不满。
“去找个清净的地方”苏泽兰头也不回,声音冰冷,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又去他那儿?!”盛暄的声音拔高,充满了被排斥的怒火和嫉妒,“他那儿有什么好?!”
苏泽兰没有理会,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盛暄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和散乱的棋盘,一股憋闷的怒火无处发泄。他烦躁地在屋里转了两圈,一脚踢翻了旁边的矮凳!
“靠!”他低骂一声,实在不想待在这个充满苏泽兰气息、却唯独没有苏泽兰本人的房间里。他抓起桌上的钱袋,大步流星地冲出了院子。
外面阳光正好,街上行人熙熙攘攘。盛暄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的烦躁却丝毫没有减轻。他看什么都不顺眼,行人挡路他要瞪一眼,小贩吆喝声大了他要皱眉头。
他只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这股无名火。
不知不觉,他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的街巷。这里行人稀少,两旁多是些不起眼的店铺。盛暄正打算穿过巷子去更热闹的地方,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巷子深处,一个穿着深灰色斗篷、帽檐压得极低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从一家不起眼的小药铺里出来。
那人手里拎着一个用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袱,脚步匆匆,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即迅速拐进了另一条更窄的岔路。
盛暄的脚步猛地顿住!那身打扮……那鬼祟的姿态……他太熟悉了!和上次庙会袭击时那些焚心教徒的装束如出一辙!一股寒意瞬间窜上盛暄的脊背!
他立刻收敛了所有烦躁的情绪,眼神变得锐利如鹰!他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迅速闪身躲到旁边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人消失的岔路口。
过了好一会儿,确认那人没有返回,也没有其他同伙出现后,盛暄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他没有去追那个教徒,而是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迈步走进了那家小药铺。
药铺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柜台后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看起来有些昏昏欲睡的老掌柜。
盛暄走到柜台前,敲了敲桌面,脸上挤出一个还算和善的笑容:“掌柜的,生意不错啊?刚才那位客人买了不少东西吧?”
老掌柜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盛暄一眼,慢悠悠地说:“客官说笑了,小本生意,哪有什么好不好的。刚才那位?哦,买了几味药材。”
“哦?什么药材啊?我最近也想配点补药。”盛暄装作好奇地问,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柜台上无意识地敲着。
老掌柜似乎没起疑心,一边翻着账本,一边随口报了几个名字:“……三钱血竭,二两曼陀罗根,还有……嗯……五钱乌头粉……”
盛暄的瞳孔猛地一缩!虽然自己不识药理,但血竭?曼陀罗根?乌头粉?!这些可都是剧毒之物!而且用量不小!普通人谁会买这么多毒药?!这绝不是配补药!
他强压下心头的震惊和怒火,脸上依旧维持着笑容:“哟,买这么多?这位客人身体不适挺严重啊?”
“谁知道呢,”老掌柜摇摇头,“神神秘秘的,付了钱拿了东西就走,话都不多说一句。”
盛暄心中冷笑。他飞快地扫了一眼老掌柜摊开的账本,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将刚才老掌柜报出的药材名称和数量,以及账本上隐约可见的日期和模糊的购买者代号,都牢牢刻在了脑子里。
“行,谢谢掌柜的。”盛暄不再多问,丢下几个铜板,“我改天再来。”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了药铺。
一出药铺,盛暄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和急迫!邪教!剧毒药材!更大的阴谋!这几个词在他脑海里疯狂叫嚣!他必须立刻告诉盛炽!
他拔腿就往府邸的方向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盛炽!
一路风驰电掣冲回府邸,盛暄甚至顾不上擦去额头的汗水,直接冲向盛炽在府中的书房。他猛地推开房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人呢?!”盛暄焦急地环顾四周,心猛地一沉。他立刻转身,抓住一个路过的下人,厉声问道:“我哥呢?!盛炽在哪儿?!”
下人被他焦急的样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答:“回……回公子……将军……将军下午就回军营了……说是有紧急军务要处理……”
军营!
盛暄的心跳得更快了!他松开下人,转身就朝着马厩的方向冲去!
“备马!快!把我的马牵出来!”盛暄冲到马厩,对着马夫吼道。
马夫不敢怠慢,立刻将盛暄那匹通体乌黑、神骏非凡的战马“乌云”牵了出来。盛暄甚至等不及马夫放下马镫,一个箭步上前,抓住缰绳,翻身就跃上了马背!
“驾!”盛暄猛地一夹马腹,乌云长嘶一声,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了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