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暄和萧祈昀则并未放弃。他们吸取了最初的教训,不再试图用“回家”的承诺搪塞,而是将全部精力用在“赎罪”和重新建立信任上。
盛暄收敛了所有急躁,发挥了他惊人的行动力。他不再冒然靠近,而是变着花样地“献宝”。今天削一把小巧精致的木剑,明天编一个栩栩如生的蝴蝶,后天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串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总是趁小泽兰被吸引注意力时,远远地递过去,眼神里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期待。
萧祈昀则更为细致耐心。他会默默准备好温度适口的蜂蜜水,在小泽兰玩累时递上柔软的湿帕,坐在不远处,用温柔舒缓的语调讲些有趣的民间小故事。他的存在像和风细雨,慢慢浸润着小泽兰的心防。
小孩子的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在盛暄和萧祈昀日复一日、毫不气馁的温柔攻势下,小泽兰眼神里的警惕和“骗子”的标签渐渐淡去。
终于,在某个午后,当盛暄又一次递过一个新编的草蜻蜓时,小泽兰犹豫了一下,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躲到苏衍身后,而是伸出小手,接了过去,甚至还极轻地说了声:“谢谢哥哥。”
那一刻,盛暄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又过了两日,当萧祈昀伸出手,柔声问“累不累?哥哥抱你去洗手好不好?”时,小泽兰在看了看苏衍,在得到默许的眼神后,终于点了点头,主动向萧祈昀张开了双臂。
重新将那个软乎乎的小身体抱进怀里的瞬间,萧祈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一种失而复得的珍重感充斥心间。
虽然晚上小泽兰依旧雷打不动地要跟着苏衍睡,但白天的时光里,他已经渐渐愿意让盛暄和萧祈昀靠近,甚至会主动分享苏衍给他剥的莲子,虽然依旧话不多,但那无声的接纳,已足以让盛暄和萧祈昀欣喜若狂。
院子里的气氛,终于从最初的兵荒马乱,过渡到一种虽有小小“隔阂”却总体温馨平静的状态。
只是顾凛昭看着那其乐融融的“一家四口”,心里的酸水几乎要汇成江河——明明是他带来的“好东西”,怎么最后好像就他吃亏了?!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几日。这天夜里,月朗星稀,小院一片静谧。
主屋内,小泽兰早已在苏衍沉稳的气息包围下安然入睡,小手还无意识地攥着苏衍的一缕头发。苏衍也合眼假寐,呼吸平稳。
突然,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条缝。顾凛昭的身影闪了进来,动作轻捷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站在床边,借着月光凝视着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自家伴侣怀里紧紧搂着那个“小麻烦精”,眉头微蹙,似乎在睡梦中也保持着守护的姿态。
顾凛昭的眼神暗了暗,连日来被忽视、被排挤的憋闷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嫉妒瞬间达到了顶峰。
他忍不了一点了!
下一刻,他猛地出手,动作快如闪电!他先是极其小心地、用巧劲掰开了小泽兰攥着苏衍头发的小手,没惊醒孩子。
随即,不等苏衍完全惊醒,他便一把将人从被窝里捞了出来,打横抱起!
“?!”苏衍骤然惊醒,刚要发作,却被顾凛昭用眼神和急促的手势制止了。顾凛昭用下巴指了指床上依旧酣睡的小泽兰,示意他别吵醒孩子。
苏衍又惊又怒,却碍于小泽兰,硬生生压低了声音:“顾凛昭!你发什么疯?!放我下来!”
顾凛昭充耳不闻,抱着人就往外疾走,脚步又快又稳。苏衍在他怀里挣扎,却被他铁钳般的手臂箍得动弹不得。
顾凛昭一路将苏衍抱到院外早已备好的马车旁,这才将人放下,却依旧紧紧抓着她的手腕,防止他跑回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衍压低声音怒斥,整理着被扯乱的衣襟。
顾凛昭深吸一口气,脸上没了平日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里带着罕见的认真和一丝压抑不住的烦躁:“干我早就该干的事!再待下去,你眼里还有我吗?!那小子都快骑我头上撒野了!”
他不由分说地将苏衍塞进马车,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张早已写好的字条,随手拍在院门的门环上。接着,他利落地跳上马车,一扬马鞭——
“驾!”
马车疾驰而去,迅速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第二天清晨。
盛暄和萧祈昀醒来,觉得院子里安静得有些异样。他们推开主房门,只见小泽兰一个人坐在大床中央,揉着惺忪的睡眼,小脸上带着一丝茫然和不安,小声嘟囔着:“苏衍哥哥……不见了……”
盛暄心里一沉,萧祈昀眼尖,立刻发现了房门上的字条。他取下一看,上面是顾凛昭那龙飞凤舞、潦草得几乎带风的字迹:
「人我带走了。事急,归期不定。娃你们自个儿看着办。」
落款处,还画了一个嚣张至极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