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澜就知道项如蓁要较这个真?儿,项如蓁若不知道,她以?施恩的名义办就办了。说?到底,这就是亲戚家孩子?来当?个旁听生,古今中外都有的事儿。又是情有可原,没那么严重。
但项如蓁既然知道了,以?相尊大人锱铢必较的脾气,陆锦澜觉得,她还是不管为?妙。
所以?她点?了点?头,“是啊,说?得在理,朕也这么想。”
项如蓁生怕陆锦澜因为?她的关系,准了此事。她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辩词,一听陆锦澜没驳她,便转头看向关山月,“关大人,你怎么说??”
关山月眨了眨眼?,暗自庆幸她在折子?上仅仅陈述了事情经过?,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此时?,正好话?锋一转,一脸诚恳道:“下官……下官也认为?此事不妥。”
关山月什么人啊?一张巧嘴,一颗七窍玲珑心。她出身商贾之家,会算账又会读书。跟在陆锦澜身边数年耳濡目染,越发进益。
她办事向来是滴水不漏,左右逢源,在朝上是出了名的多智能臣。转一转眼?珠子?,就能冒出来仨主意。
项如蓁是正,正得四四方方,有棱有角。关山月是滑,跟珠子?浸了油似的,滑得很。
这事儿她原本?以?为?项如苇是项如蓁的亲妹妹,本?来也不算违规,项如蓁不会计较。结果一看这气势,不仅计较,还好似要追究啊!
关山月前两日还想着,自家弟弟关潮入了相府,做了侧夫,关家算是攀上了一门好亲事。
听内阁传出的消息说?,相尊大人最近到点?儿就回家,抱着公文回府去做,不再一个人伏案对孤灯了。想来她那柔弱而又冰雪聪明?的弟弟,很合相尊大人的胃口,伺候得颇为?妥帖。
若论起亲戚来,项如蓁该叫她一声姐,怎么着也得给她两分薄面吧?
现在一看,她亲妹妹都没用,恐怕亲娘也说?不上话?,真?是一丁点?儿人情都不讲。自己?这个带拐弯的姐算什么?还是先把自己?摘出来吧。
关山月当?即表态:“章大人让下官来办,下官当?时?还以?为?是相尊的授意,便先写个折子?说?明?缘由?,为?的是让相尊大人过?目核实?。”
项如蓁气道:“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是章思远自作主张。”
关山月忙道:“下官也是如此猜测,事后越想越不对劲,特来禀明?皇上。”
项如蓁听到这话?,终于好受了些。
“这才对嘛!不管是不是我授意,只要觉得不对,你就该执意上达天听,皇上自会有明?断。”
关山月暗松了口气,又听项如蓁道:“不过?这个章思远真?是糊涂,我是看她做事有能力,才把她提拔上来。她怎能如此公私不分?我看必须得责罚她,也好让朝野上下都有所警示。”
关山月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陆锦澜,陆锦澜不忍道:“她也是一番好意,你训斥她几句也就是了,何必……”
项如蓁恳请道:“皇上,此风不可助长。这回是没办成,下回若办成了,可如何是好?臣觉得,至少要降级处分。”
陆锦澜想了想,“前日你说?尧州新平府的知府突然病故了,那里?离勉州不远。朕就将章思远降级三个月,让她去做一段时?间的新平知府。”
“反正,尧州是从姜国划过?来的城池,那个地方鱼龙混杂,不好管。让她去操心,也算小惩大诫。如果她管得好,三个月后就官复原职,毕竟她在勉州任上还是做得不错的。”
旨意传下去,章思远恨不得以?头抢地。
好端端的,干嘛要多事?这回好,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一脚给她踹到新平府去了。
章思远想想也怪自己?没理,愤愤地收拾了包袱,连夜离京,一路上咬牙切齿的嘀咕:“老娘此去照章办事,一丝一毫都不差。我这回要比相尊大人还不近人情,谁他爹的面子?也不给!”
*
不到半月,尧州传来消息,出事了。
入夜时?分,章思远的八百里?加急送进了宫,说?尧州出现了多个小族组建的反贼,聚集在新平府一带,颇为?猖獗。
项如蓁道:“尧州地理位置特殊,归属咱们嬅国后,城内许多姜国人都没搬走。那里?还通着商路,连着好几个小国。这几年咱们嬅朝商贸繁荣,许多塞外小族仰慕我朝繁华,便迁进来,所以?人口十分复杂。”
“因为?语言文字不通,地方官很难管理。臣这几年一直在想办法治理,奈何收效甚微,是臣无能。”
陆锦澜道:“这不能怪你,民族问题哪朝哪代都不好治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何况尧州情况复杂,各种问题汇集到一个地方,解决起来更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