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了点火方式更精准,弹射铁弹丸更顺畅,特地将此三处做成了一样厚度的柱形圆管,尽管也用了更具韧性的青铜,可究竟承担不住大压力下的燃料爆炸,故而出现了炸膛这一情况。”
“再者,并非是我瞧不起人,我听闻在此之前,沈当家让你造火铳,你拖拖拉拉许久,只交出一把低劣至极的竹制火铳。小女子不才,正好领教过一二,当时大家都亲眼目睹,那火铳可是连打鸟都费劲,更别说还是一次性的。”
“我很好奇,封大匠好歹也是难得的制器大拿,为何当初会想到用竹子这种毫无可行性的材料做火铳,还是说,凭借你的能力,只能想到用竹子。但这似乎也说不通啊,既然你当时只想得到用竹子,为何又在短短几日的功夫,能想到用青铜锻打此物?”
虞清颜一字一句地说道,临了,她特地旋过身去,盯着封烈那张变化多端的脸,道:“莫非,是你当初瞧不起沈当家的,故而想以竹筒蒙混过关?”
封烈脸色复杂多变,眼见计谋被拆穿,老羞成怒道:“你编造故事的能力还真是一流啊,但还是那句话,你有什么证据吗?”
“谁说没证据,证据在此,看你还敢抵赖!”蝉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气息微喘,语气有些急道。
众人目光纷纷投过去,蝉衣将手中的锦盒递交给沈让尘,道:“主子,此物是在封烈所在营帐的密匣中找到,正是您原先收起来的那封,为避免出现遗漏,我特地去书房看了,那个位置是空的。”
沈让尘点点头,旋即转向封烈,神色略有不耐道:“你可还有话说?”
封烈见大势已定,不由气极反笑,笑完了,他猛地抓起一支羽箭,咔擦一声折断,一手抓住虞清颜的肩背,另一手将箭镞对准她的喉咙,道:“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一次我认栽。”
他突然的举动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枕书离得最近,当即就拔剑对准了他。
虞清颜也没料到封烈竟真的流氓到这种境地,此刻被人揪着头发用利器抵着,倒教她生出几分胆色来。
她开口道:“你抓了我有什么用,我左不过也是受沈让尘胁迫,被他抓回来造火铳的,仔细想想,你我该是同病相怜,为何又要相互为难呢?”
封烈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你火铳造的好又怎样,还不是一样落到我手里?”
虞清颜暗道不好,这厮竟是要来真的,她好不容易才从杀手们手中逃脱,小命可不能折在这里。
正思忖对策,沈让尘忽然上前迈了一步,他这一动作引来封烈十二分的警惕,虞清颜只觉衣领一紧,整个人踉跄着被朝后拽去。
封烈将箭镞抵地更近,虞清颜甚至能感觉到,脖颈间的某处皮肉已被划破了口子,微弱的血腥气直冲口鼻。
“姓沈的,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放我走,要么我就和她一起死!”
沈让尘偏了偏头,没说话,脸上也没任何表情,可就是这样往那一站,周身上下仿佛都被一层看不见的威压笼罩着。
封烈虽在他手下做过一段日子的事,却也摸不清此人脾性,此刻还是心存余悸,只得以虞清颜威胁道:“你也舍不得她死吧,你为了火器,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样一位能人,若就这样死了,你也会觉得可惜吧。”
他这话说得明白,言下之意就是要沈让尘不追究过往,安全放他离开,虞清颜不由松了口气。
然还没松彻底,只见沈让尘忽然抬起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转手腕上的玄铁开关,一声哨响划破长空,尖啸着从虞清颜耳畔穿过。
噗呲一声,一道褐红色血液从眼前飞溅而过,她脖颈一松,被枕书快步拉到身后,紧接着,蝉衣过来扶她。
一众人呼啦啦上前,持剑将封烈团团围住,虞清颜甚至没看清沈让尘是如何出手的,反应过来时,便已获救。
封烈被人押着,四面皆是刀剑围着,沈让尘轻扫他一眼,凛声道:“我早就说过,凭你,还不配与我谈条件。押下去,严加看管。”
枕书会意,将人拉拽起身,回道:“是。”
封烈被五花大绑着站起身,左肩上的镖刀还没取下,鲜血汩汩,他浑然不觉,扯出一口森森白牙:“你少得意,不信就走着瞧!”
话音才落,一人从后山入口处狂奔而来,他气都没喘匀,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道:“主子,不好了,黑风寨带着人打上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