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是他主动受降,为何还要闹如今这出,你主子对他不好,他才要反?”
蝉衣一言难尽道:“如你所见,此人好大喜功,时常凭着懂些火器研究,要挟主子给他拨款,而拨下去的款却被他拿来谋取私利,实在可恨。如今也好,你能替代他,主子也算了了一件心头大事。”
虞清颜听得奇怪,自己何时说过要替代封烈给沈让尘做事了,她刚想反驳,又敏锐地捕捉到蝉衣的后半句话,不解道:“你们不是山匪吗,干嘛一直执着于做火器?”
从山崖下第一次见时,虞清颜就看出来了,沈让尘十分在乎火器的研制,原本她以为此人是朝廷中负责研发的高官,哪想竟只是个小山寨的头头。
前几日她一心扑在火铳上,没细究这里头的前后因果,如今再看,只怕这水深程度,不是她轻易就能掺和得了的。
她常年混迹各大小说市场,经验丰富,能猜的出,此人身份绝不只是一个小小山贼这么简单,何况还生了那么一张惨绝人寰的帅脸,她敢肯定,沈让尘若非不是男主,就只能是隐藏于市井扮猪吃老虎的终极大反派。
天杀的,若她真如蝉衣所言,留下来替他造火器,那岂不是助纣为虐,虞清颜想明白这一层,当即就想携包裹跑路。
蝉衣听到她发问,身形不由僵了一瞬,随即像是没听到般,将桌上的瓶瓶罐罐注意收好,叮嘱道:“伤上好药了,这几天不要碰水,我还有事。”
虞清颜回过神来,她盯着蝉衣忙碌的身影看了片刻,又觉得他们实在不像坏人,一时又拿不定了主意。
遂追问道:“你要去哪里,带上我一起!”
蝉衣拒绝道:“你不会武,去了也没用!”
虞清颜不管:“不行,你把我留在这儿,万一我跑了,你回头不就没办法跟沈让尘交代了吗?”
蝉衣蹙眉,思索要不要把她绑住再走,然而一道遥远地爆破声陡然炸响,她来不及再多思考,当即抓住虞清颜的肩,朝门外奔去:“抓稳了,掉下去不管。”
虞清颜尚未反应过来,脚下一轻,整个人都被带着朝屋顶掠去,她惊奇道:“这就是轻功吗,好厉害!”
蝉衣没理她,一路朝着瞭望塔飞奔,寨子里的景色在二人脚下不断向后飞驰而去。不出半盏茶功夫,就看到沈让尘带着一队人马立在寨子门口,与纵马而来的一帮人对峙。
那群人皆是粗麻短衣装扮,个个大马金刀,粗犷极了,倒显得封烈都文质彬彬了不少。
两相对比之下,沈让尘等人完全是格格不入的存在,这要是打起来,单凭武力,虞清颜还真说不准哪一方更占上风。
“老子还以为,这是哪来的文弱书生,就你们这群小身板,还学大伙当上山匪了?早知道封烈废物一个,被十八寨的弟兄们压一头倒也没什么,如今被你们压在手下使唤,难怪他不服气。”
这声音雄浑沙哑,像是长久不曾浸润的冷铁,锈迹斑斑,配上他那样一副健壮的身躯,让人联想到大漠里的秃鹫。
虞清颜扯了扯蝉衣衣角,低声道:“这就是黑风寨大当家的黑虎吗?”
蝉衣未动声色,喉间嗯了一声。
沈让尘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不由微微蹙了下眉,随即开口:“他是不服,可那又怎样,如今不也照旧要落在我手里。”
黑虎将弯刀往地上一跺,双手交叠着扶在刀柄上,双目眯起,像极了秃鹫瞄准猎物时的俯冲状。
“大话而已,谁不会说,真刀实枪地杀一场,你恐怕还不如他。”
沈让尘轻笑出声:“你在这个位置上稳坐多年,无非凭的是一身蛮力,有此在前保着你,手下自然没人敢轻举妄动。而我既能走到如今,自然也有让我手下弟兄服气的本事。至于封烈,我自会用我的方法让他心服口服。”
场面陷入一片寂静,唯有钢刀碾压地面沙砾的沙沙声。
半晌,沈让尘继续道:“今日还有不服气者,大可上来与我一战,若是过了今日,还想来听泉寨找茬的,休怪我不给诸位留颜面。到时是伤了还是死了,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声冷哼从人群中漫出,黑虎将刀抬起往地上重重一磕:“好大的口气,今日你若能在我这刀下活过三招,往后整个阎魔岭十八寨,唯君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