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让尘闻言转过身来,对她的话仿佛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道:“封烈偷了你的图纸,一比一还原出来的火铳,效果却与你的大相径庭,我相信虞姑娘尽心做事,就是不知这其中是否夹带私货,未予告知?”
虞清颜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其实说白了她画的图纸仅是个大致框架,虽然细致,却少了实操经验,才导致很多数据错漏百出,若有心细之人拿走揣摩些时候,定能从中领悟出个一二。
再者,猫教老虎尚且留一手,她一个无所依靠的小小女子,若不留点保命的招数,恐怕下一秒躺在地上流血的,就是她自己了。
她打着哈哈笑道:“哪能啊,我可是倾囊相授的。再说了,那图纸你不是都看过了吗,想来也只是封烈技艺不精而已。”
沈让尘不为所动:“那就等到寨子里的所有匠人将技艺磨砺精湛了,期间还要烦请虞姑娘为他们指点一二,待做出同等效果的火铳后,去留自当随意。”
虞清颜见这人软硬不吃,干脆撒泼打滚地闹起来:“这有何好指点的,不外乎就那几种情况,你们自己琢磨琢磨,也就解决了,我真的要离开了!”
沈让尘默了片刻,神情冷淡道:“黑风寨的人知道你会造火器,而他们又是为着这件东西来的,你猜,你刚下山,遇到的会是什么?”
虞清颜喉头一哽,沈让尘的话怎么听起来很有道理。黑虎此人。。。。。。相貌彪悍,性格夸张,更别提他还有一把威慑力十足的钢刀,若被他抓去,虞清颜连自己埋在哪都想好了。
不妥不妥,留下来好歹能保住小命。
但沈让尘就是什么好人吗?逆天武力值,炸都炸不死,还长了一张极具迷惑性的外表,除了身份有些奇怪外,怎么看怎么像是小说里那种在幕后操控一切的大佬。
要真得罪了他,一定会死的五花八门的!
前有狼,后有虎,虞清颜像一头被架在火上煮的羔羊,怎么选择都不对。她掩面长叹一声,头一次对活着好难有了具象化的理解。
沈让尘见她有所动摇,也不再给她思考的机会,当即带着人往寨子里去,边走边道:“封烈造出来的那只铁匣子,也劳烦你了。”
虞清颜投过去一抹困惑目光:“?”
沈让尘选择无视:“若能复原,条件随你提。”
“那送我到安全的地方,放我离开。”
“除了这个。”
虞清颜无能狂怒,对着空气打了一套军体拳。
沈让尘走出好远,忽然又道:“晚上的庆功宴,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完美的答复。”
庆功宴?什么庆功宴,虞清颜疑惑地想,然不等她多问,沈让尘早已消失在了眼前,她抬头四下寻了一圈,只剩远处屋顶上的一抹黑影,转瞬便不见了踪迹。
身后,寨门缓缓合上,负责看守瞭望塔的一众少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聚精会神地攀到顶端放起了哨。
一小阵风卷着落叶在她眼前刮过,打着旋儿又散开,好不凄凉。
虞清颜抿了抿嘴:“喂,有没有人告诉我,回后山的路怎么走啊!”
并没人理她,虞清颜在心底将沈让尘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骂完又扎了一遍小人,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忆起当初蝉衣带她去时的路线。
结果就是越走越偏僻,她绕着一片竹林转了三圈,终于成功地迷了路。虞清颜不由气笑了,四周连鬼影子都不见一个,问路都没得问。
都怪沈让尘这个自私狡诈的黑心萝卜,要不是他,自己至于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吗?她一面小声嘀咕一面朝反方向走,试图原路返回。
眼前景致在她迈出竹林时戛然生变,视野变得更加开阔,一片弥漫着冷雾的泉水在脚下延长,一直连到看不见尽头的另一边。
虞清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泉水,四周花树掩映,水里淌着流云,几座一人多高的青方石竖在岸边,与远处的青山空谷隔岸照应,不似人间,仿若仙境。
她一时忘了自己尚在迷路,抬步往前走去,伴着潺潺水流声,她绕过遮在眼前的青石,一堆叠的整整齐齐的衣物摆在岸边,虞清颜猛然屏住呼吸,居然有人。
她顿住脚步,不敢再往前走,怎么会有人青天白日的在这里洗露天澡,简直不害臊,她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生怕被人发现将她当做女变态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