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文学网

chapter24（第1页）

“锚”。

这个从瑞奥口中再次出现的词，在布鲁斯脑中挥之不去。它似乎超越了简单的物理位置或情感联系，指向某种更本质的、维系瑞奥与这个“写错地址”的宇宙之间关系的东西。联盟成员是“锚”，蝙蝠洞是“锚”，哥谭……或许也是。

这种认知让布鲁斯调整了他的策略。他不再仅仅将瑞奥视为一个需要被理解和控制的力量源头，而是开始尝试将他纳入一个更宏观的框架内——一个以维系“锚定”稳定性为核心的行动框架。

几天后，一个机会悄然出现。不是来自“欧米伽”或维度威胁，而是源于哥谭本身——一场席卷东区的、由某种新型精神毒品“虚无”引发的混乱。这种毒品并非简单地致幻，它能放大吸食者的绝望与虚无感，使其行为变得极端且不可预测，短短数日已引发多起恶性自毁与暴力事件。GCPD和蝙蝠侠的常规手段在潮水般的混乱面前收效甚微。

布鲁斯在蝙蝠洞的全息沙盘上标注着“虚无”扩散的热点区域，猩红色的标记几乎连成一片，象征着失控的蔓延。瑞奥站在他身旁，安静地看着，绿色的眼眸倒映着那片不祥的红色。

“这种‘噪音’，”布鲁斯指着沙盘，用了瑞奥能够理解的术语，“它在破坏东区的‘结构’。”

瑞奥的视线扫过那些红点，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很黏稠。”他评价道，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划动，仿佛在感受某种无形的阻力，“这种‘痛苦’……不一样。它不想被缓解，它想……同化一切。”

他的感知再次精准地命中了核心。“虚无”带来的并非单纯的痛苦，而是一种具有侵蚀性的、渴望将一切都拉入其绝望领域的负面能量。

“能‘清理’吗？”布鲁斯问。他没有用“解决”或“阻止”，而是用了瑞奥习惯的、关于“系统维护”的词汇。

瑞奥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眼睛，似乎在集中精神感知那片区域的“状态”。几分钟后，他睁开眼，眼中银光流转。

“……可以。”他说，但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但是……不能直接‘静音’。那样会……连带很多‘东西’一起抹掉。需要……更精细的‘过滤’。”

他看向布鲁斯：“我需要一个‘焦点’。一个能承载‘过滤’后‘噪音’的容器。”

布鲁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瑞奥需要一个现实世界的支点，来施展他那种精微的、“过滤”式的现实操作。这或许就是引导他正确使用力量的关键。

“需要什么作为‘焦点’？”

瑞奥的目光投向沙盘上东区边缘的一座废弃钟楼——那是哥谭早期的地标之一，如今已被遗忘，但其结构本身承载着这座城市的一段历史沉淀。

“那里。”瑞奥指向钟楼，“它的‘回响’……很清晰。可以作为……共鸣器。”

计划迅速制定。这不再是一次单纯的打击犯罪行动，而是一次联合了蝙蝠侠的战术执行与瑞奥的现实“调律”的尝试。

夜幕降临，东区被一种癫狂而绝望的气氛笼罩。蝙蝠侠如同黑色的幽灵，在楼宇间穿梭，利用恐惧和精准的打击，强行在混乱中开辟出一条通往钟楼的路径，并吸引着大部分注意力。

而瑞奥，则在阿尔弗雷德的远程引导和掩护下，通过一条早已废弃的地下通道，悄无声息地抵达了钟楼内部。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巨大齿轮和钟摆在他身边silent矗立，仿佛冻结的时间。

他站在钟楼中心，脚下是斑驳的木地板。他闭上眼睛，双手虚按在身前，仿佛在触摸一片无形的湖泊。银色的光芒再次从他体内渗出，但这一次，光芒并不刺眼，而是如同水波般温柔地荡漾开来，以他为中心，缓缓扩散，逐渐笼罩了整个钟楼，并继续向外蔓延，覆盖向那片被“虚无”污染的街区。

布鲁斯在蝙蝠头盔的显示器上，看到了能量扫描仪上出现的奇景——一片柔和的、银色的“场”正在以钟楼为中心形成，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过滤器，缓缓扫过东区的街道。

场域所过之处，并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没有敌人突然倒下，没有建筑焕然一新。

但是，那些原本在街上癫狂嘶吼、或蜷缩在角落陷入深度绝望的吸食者，动作猛地停滞了。他们脸上极端的神情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仿佛刚从漫长噩梦中惊醒的疲惫与茫然。他们眼中的浑浊和疯狂消散了，虽然痛苦和导致他们沉溺毒品的根源问题依然存在，但那种被“虚无”强行放大和扭曲的绝望感，被剥离了。

“虚无”的毒性，在那银色场域的过滤下，被暂时“净化”了。

钟楼内，瑞奥的身体微微晃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进行如此大范围、高精度的“过滤”，显然消耗巨大。但他坚持着，维持着那个银色的场，直到它如同退潮般缓缓收回，最终敛入他体内。

他扶着旁边冰冷的金属齿轮，大口喘息，脸色苍白，但绿色的眼眸却亮得惊人，里面闪烁着一丝……成功的满足感？

“目标区域……‘噪音’等级已降至阈值以下。”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微型耳麦中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效果显著，瑞奥少爷。”

布鲁斯通过监控看到了街道上那些茫然四顾、逐渐恢复理智的人们。他没有感到彻底的胜利，因为这并未解决导致“虚无”滋生的社会问题。但他见证了一种全新的、超越暴力的干预方式——一种从精神层面直接“消毒”的手段。

他返回钟楼，找到几乎脱力的瑞奥。少年靠在齿轮上，对他露出了一个极其轻微、却真实无比的浅笑。

“……清理完了。”瑞奥的声音虚弱，但带着成就感。

布鲁斯走上前，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扶住了他摇晃的身体。

这一次，他没有说“谢谢”，也没有追问原理。他只是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的认可和支持。

返回蝙蝠洞后，瑞奥因为消耗过度，很快在医疗床上沉沉睡去。布鲁斯则对着这次行动的完整数据记录，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过滤”……“净化”……瑞奥的力量，其应用方式似乎取决于他如何“理解”和“定义”目标。他将维度奇点定义为需要“静音”的噪音，将精神毒素定义为需要“过滤”的杂质。

如果引导得当，这份力量或许能成为应对某些极端超自然或精神污染威胁的终极手段。但关键在于“引导”。他必须确保瑞奥的“定义”与人类文明的存续底线保持一致。

他看着沉睡中瑞奥安静的侧脸。这个拥有神祇权柄的少年，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学习和成长。而蝙蝠侠的职责，也从一个单纯的保护者或监视者，演变为了一个更加复杂、也更加至关重要的角色——

现实调律者的引导者。

这条道路前所未有，布满未知的风险，但也蕴含着改变一切的希望。布鲁斯·韦恩，哥谭的黑暗骑士，注定要在这条路上，坚定不移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