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素的记忆里,2015年的夏天是魔幻主义的歌剧,烈日下着暴雨、喜悦混着悲伤、好像很冗长,长到至今都没有结束,又似乎很短暂,与明亮的少年时代一同唱了终章。
江城街边黄葛树的绿阴里初初漏出蝉鸣的时候,祁星开始变得很忙碌,校服里面套着训练服,箱子里还带着两三套礼服,学校、公司、片场、综艺陀螺似的转,每当这个时候钟宇就会一边咬着笔头,一边睁着他的卡姿兰大眼睛遥遥目送祁星的背影,羡慕道:“诶,你们说,我怎么就没小祁哥这样的资源呢?”
“你先把你的等差数列做完再想这些事吧!”裴千山照钟宇头顶上拍了一巴掌,然后用胳膊肘杵杵程素,“程素,帮我看看这句怎么翻译。”
程素对着窗坐的端正,笔尖在演草纸上快速滑动,终于从一堆乱七八糟的变量里面拼出了能量守恒的等式,闻言抬头,正看见钟宇把笔头的橡皮咬得嘎吱嘎吱响,不由笑着提醒:“小宇,不要咬笔,这毛病不好。”
钟宇没撒嘴,食指和中指把铅笔一夹,臭屁地装着吸烟的动作吸了一口,还没吐气,对面一巴掌过来笔都给扇掉了,裴千山哼道:“别皮了,赶紧写题。”
钟宇揉着脑袋找程素告状,程素拿笔虚空点了点了他,笑道:“看我也没用,快点!”
钟宇蔫蔫地趴回桌子上画火柴人。程素便看向裴千山的试卷,问:“千山,刚刚要问我什么?”
裴千山凑过去,在每隔两个单词都要在下面划一道的一段英文下面又画了一道波浪线,指给程素:“喏,这个。”
程素便把那段英文读了出来。
“Thefurthestdistantheworldisnotbeingapartwhilebeinginthelove。
Butwhenplainlyotresisttheyearning。
Yetpretendingyouhaveneverbei。”
裴千山支着脸,耳边淌着缓慢而流畅的英音,偶尔一个词的尾音黏着另一个词的起音,有点缠绵的滋味。
程素歪了歪头,似是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忽然恍然大悟:“哦!是那段诗!”
他转过头看着裴千山,道: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知道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思念,却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你看啊,”程素在卷子上又画了两道横线,“这个比较难的就是plainly,清晰地,还有yearning,是渴望的意思。这两个单词弄懂了,第二句就好说了,可以理解为‘我无法抗拒这渴望’,懂了吗?”
程素讲完扭头去看裴千山,却只见裴千山愣愣地看着他,程素用手在裴千山眼前晃了晃:“干嘛呢!怎么还跑神了?”
裴千山回过神,眼神有些躲闪,含糊应道:“懂了。”
程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探身去看钟宇的火柴人,钟宇指着背着剑的火柴人给他看:“哥,你看我帅不帅!”
程素笑笑,揉钟宇的头发:“帅帅帅!好好写你的题,还有,别老羡慕星星,他也累的很。”
钟宇摇摇头叹气:“主要是,我要在圈里混得不好的话,我就得回家继承家业了!”
程素调侃道:“哟,小少爷跟我们炫耀呢?”
钟宇冲裴千山掀了掀眼皮:“裴大少爷难道不继承家业吗?”
裴千山道:“哪轮得到我啊,有我姐在,不,就算我姐不接,也不会交给我,从小我爸妈就嫌我笨。”
程素不赞同地摇头:“哪笨了?我们千山哪次舞蹈动作记得不是最熟悉的?哪次歌词忘过?还有看看卷子,记得满满是笔记,又聪明又勤奋,以后那不是妥妥的顶流!”
钟宇缓缓抬头,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哥?是不是点我呢?我不就上次忘了一小段歌词吗?我自己还编了词,谁看出来我瞎唱了?”
裴千山抱臂嘲笑:“粉丝都给你在D站鬼畜区剪出一席之地了,还没人看出来?”
“啊?真的啊,让我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