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白束并没有半点惊讶,他坐下轻笑:“须尽欢还是厉害,连青龙神君都神智不清了!”
“。。。。。。”
不等青龙再言语,第七魄扯着嗓门大吼一声:“禀神君,花都戴好了!”
这一吼惊得众妖纷纷看过来,想说的话被堵在嘴边,青龙举着扇子指向第七魄,吓得他一溜烟遁回了白束身后。
微风习习,冬阳和煦,狐妖们发间的’须尽欢’迎着淡金色的暖阳熠熠夺目,这一片芳香艳丽中,没有簪花的三名狐妖就显得十分突兀。
青龙遽然倾身,将白束笼罩在了一片带着松香味道的阴影里。
透着笑的耳语又湿又黏,仿佛掺了毒的蜜汁,瞬间酥麻了半边身体。
白束并没有听清青龙说了些什么,只觉得那嗓音太沉又太轻,像是魅魔的细语,丝丝缕缕沿着耳畔钻入血脉,让他做不出任何反应。
好在这窘境并没有持续太久,白束反应过来想要推人时,青龙已经缓缓起身。
无形的压力终于消散开来,冷冽的空气涌入鼻间,白束深吸一口气,还未吐出一身防备,那温热的唇竟又落了下来。
柔软唇瓣将挨不挨地擦过鬓角,众目睽睽之下,惹得白瓷似的脸庞染上一层薄红。
青龙向来无所顾忌,就算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混账话做轻薄事,也依然自在得很,听到身后茶盏轻磕的声音,更是志得意满地大笑起来。
调戏完白束,他满面春风地跨到狐群跟前,冲那位没有簪花的少年道:“你叫什么?”
“禀神君,小妖观澜。”少年始终低垂着头,看不清眉眼模样。
“名字不错,”青龙用脚踢了踢少年放在地上的花朵,“花好看吗?”
“好看。”
“为何不戴?”
这一问,观澜终于抬起头来:“伯父和表兄的大仇未雪,观澜岂敢簪花着艳!”
语气略显不悦,引得白束也向他看来。
这狐狸生得不错,面容俊郎,气宇轩昂,尤其一对眼睛格外坚毅透亮。
观澜忿然看向翱伏:“恶贯满盈,恃强凌弱,他日必将亲散爱离,不得善终。”
翱伏感受到观澜的敌意,本不愿在神君面前与他争执,可当“亲散爱离”四个字回响在耳边,兔庄族人的惨烈死状又轰然重现眼前。
赤红的眼眶倒映出遍地尸骸,被剥去皮毛的骨肉和硬生生扯断的手脚被随意丢弃在屋前。
蜿蜒在青石板路的血溪尚未干涸,一股股浓稠的猩红沿着沟壑肆意流淌。
翱伏已经分辨不出他们本来的样貌,那曾经盛满美梦的村落被血色浸透,再也寻不到一丝生机。
临走前炊烟袅袅的屋檐,孩童嬉笑的巷陌,如今难掩腥臭,只有秃鹫和虫蝇分食着一团团模糊的血肉。
家毁人亡的恶梦从未醒来,仇余残破的身躯是他无法救赎的罪孽,只有屠杀。。。。。。
只有屠杀才能驱散那让他生不如死的梦魇。
杀意从心底漫延,排山倒海地翻腾起热血,翱伏的双目已经看不到其他,眼眶中的观澜逐渐扭曲,慢慢变幻为赤珠的模样。
他在叫嚣着,毛皮、毛皮。。。。。。
颤抖的手臂幻化为尖锐利爪,破开风声向观澜直逼而去。
白束眸光一转,第七魄瞬间迎上,翱伏被按住肩头却攻势不减,第七魄心中一惊,傻鸟的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大?
不及细想,他抬膝攻向肋下,翱伏疼得闷哼一声,瞪着猩红双目向身侧挥出一爪。
第七魄迅速松手旋身躲过,退后两步腾空抬臂,刹那间,无数星辉在身后凝聚成百千条银色光线,瞬间便将翱伏捆了个结实。
第七魄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在翱伏肩头一拍:“你吃什么了?力气怎么。。。。。。”
话没说完,只见翱伏身周金光大放,一对鹏翅无边无际,金翅大鹏鸟法相赫然惊现。
转眼就将涅槃山顶笼罩得不见五指。
第七魄未及防备,又离得太近,搭在翱伏肩头的手臂被牢牢擒住无法动弹,眼看就要被鹏鸟法相吞入腹中。
千钧一发之际,数不清的青绿色光点迅速凝结成盾,将第七魄团团护住,另一道银色光芒直冲翅影,鹏鸟法相瞬间消散于无形。
涅磐山重现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