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寅这次似乎又是赈灾来了,领着兵役拉着一车粮米在排好的长队面前分派。
云望舒也跟在后面,仙尘配在腰间,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估计是在护卫李寅的安危。
起初还好,灾民们各自拿着木瓢布袋安分地等着分派,眼里的绿光还在闪躲,无奈人多米少,眼见这一车米就要见底,后面还没领到的灾民就按捺不住往前涌来。
李寅再三高喊,明日定还会前来,边照月只觉自己嗓子青烟直冒,却没任何一个人将他的话听进去。
明天?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前多少人会因为没有这点米而饿死?谁能保证?
于是乎,灾民变暴民,后面的拥上来将前面的往后拖,前面的由骂变打,领了米的又被别人生生抢了去,再后来干脆就变成了械斗。
李寅只带了三五个兵差,哪里是这群人的对手,冷不丁被老拳捅了好几下,疼得边照月倒吸一口凉气,饶是这样她还是感受的很清楚,李寅没有还手一下,也没有在心里骂过这些灾民一句,只盈满腔恻隐之心。
不仅他没有,云望舒也没有。无论场面如何失控,那人只是将带头闹得凶的几人带离现场,最后无奈之下,划开米袋,飞身而上振臂一扬,无数米粒似雨点飞溅,散乱在这荒草从中。
灾民们呼喊起来,松开手中捏紧的衣领,攥紧的拳头,高举的铁锹,四散分开去捡拾散落的希望了。
情势暂时得到了控制,李寅只觉肩膀锐痛异常,不知被哪把镰刀砍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云望舒上前飞速在他肩膀点了几处穴道,血总算是被止住了。“殿下,是望舒之责,让殿下受伤了。”云望舒声音听起来有些抖。
两人一个皇子,一个仙门弟子,狼狈站在一种灾民之前,没有一个人理他们,这两个身份不凡的人在他们眼里还不如眼前的那一颗小米粒金贵。
“断桥之择,你是何种感受,我现在就是何种感受。更何况我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养两天就好了,你救得可是多少条人命呢!”李寅所言皆是他心中所想,此刻的边照月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自己从没有做人的经历,既记不得自己的生,也从没体会过死,从来不知道真的有人把人命看得这样珍贵。
只是云望舒最终选择了宫城中众将士的命,李寅选择了天下苍生的命。导致了他的夺位失败,忽然一个念头在边照月脑海中闪了出来,最后李寅的自戕。。。。。。难道。。。。。。
真想着,还真就回到了那间暖阁里,众人缠斗在一块,李寅身处漩涡中心,被推搡得几难立足,“我自己的路终究是失败了,活着也不过是李恪手底下一条狗,还不如死了化作鬼将守护一方百姓来得痛快!”
余光中适时出现了托盘中仅剩的那把匕首,李寅将他攥在手心,猛一用力,“嗬。。。。。。”痛!好痛!边照月的意识再难集中,疼痛占据了她一切的感官,模糊。。。。。。空洞。。。。。。一切重归沉寂。
周围黑乎乎的,似乎身处在一处阵法当中,边照月从李寅的执念里刚脱身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混沌中有温润的手牵起了她,周遭略一滞,光明又呈现在了眼前,两人已从那阵法中脱身而出。
边照月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谁,在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之前,她此刻估计会冲上去抱紧对方,将自己的嘴唇贴在对方脸颊上,嘴唇上,可是现在,她忽然畏手畏脚起来。
那人就在身后,“边判官,你刚才没事吧?”他问。
“没什么事,不要紧,现在我们是在拙剑山庄里?”山庄?云望舒是不是说过他在去白云山之前来自一个山庄,难不成就是这个拙剑山庄?
“望舒,你要等的人可就是这位姑娘吗?”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屏风后面转出来两个人。
“正是,她现下平安无事,侄儿也要告退了。”云望舒行礼道。
“哎?你多年不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也让山庄里的人瞧瞧二叔的好侄儿是怎样的人物,不然他们还总以为我是吹牛呢!”那人劝道。
云望舒刚要拒绝,就听另一人道:“云公子不妨多留几日,免得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去了白云山就忘了咱这山庄了呢?”
“望舒许久未归,竟不知这位是?”
“哦,你不认得他,他是我今年新招的一个门客,才智不下卧龙诸葛。”
云望舒后退半步,欲要再次告辞。
“那就多有叨扰了。”边照月道,一边说一边紧盯住那位才智非凡的门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