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乃文官之耻。”有人摇头叹息。
谢崇古面色阴沉如水,回头望去,殿门紧闭,整个大殿已经没有了一丝人气,他缓缓舒了一口气,不知为何突然回忆起先帝还在时,对他倚重有加,总在朝会之后私见,共同商议国事。
这里曾经是他的荣耀所牵,站在此处,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权力是那么的诱人……
现如今,倒是被一个黄毛丫头逼得接连后退,颜面扫地!
顾寒舟先行告退的步履匆匆,一众文官想探听些原因都被挡住,大家以为他是惧怕谢崇古报复,早早就溜回家中,便也只是一笑了之。却没想到,他此刻正由内侍引着来到偏殿。
偏殿地处偏僻,倒是布置得相当舒适。他不敢多看,沉默着等待上位者先行开口。
沈执锐已换下朝服,淡淡开口:“顾御史,今日朝堂之上,你胆子不小。”
顾寒舟深深一揖:“殿下谬赞了。”
沈执锐缓缓转身,命人赐座后屏退诸多宫女,只留三两个心腹在场,皆是身家清白的自己人。
她丢过去一封信:“看完这些。”
顾寒舟接过来,起初几行读下去尚能勉强保持镇定,但随着目光下移,他的脊背渐渐绷紧,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信上所载,远比他想象的更为骇人听闻。
直到最后,他简直要从凳子上滑落,艰涩抬起头:“真是触目惊心。”
“怎么说?”沈执锐问道。
“户部账目混乱,兵部吃空饷、以次充好竟成惯例,甚至……与北狄暗中往来、贩卖禁运物资的条子,背后都有朝中大员的影子。谢大人的门生故旧在其中发挥出了不少作用,这实在是令人吃惊。”
沈执锐笑道:“这些事情,原先你不知道么?或者说,这不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么。”
顾寒舟额前滴落汗水,低头故作惶恐:“禀殿下,这些传言在文官中确是甚嚣尘上,只是没有确凿证据,臣了解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公主目光如炬,“本宫擢升你,这就是你要面对的东西。”
“臣愚钝,请殿下明示。”心念电闪之间,他迅速接话。
“谢崇古暂时动不了,但你要在他的党羽中找准一两个罪证确凿的,不用多言直接查办。”
这样杀鸡儆猴,方可在朝堂之上立威,暂且让他们安分些时日,莫要整日盯着什么正统、什么太子之类的事情不放了!
“是。”他心领神会。
“以后本宫会让暗卫配合你,继续深挖谢党成员的罪证,尤其是与北狄勾连的证据。”
她这几日命令暗卫去查。这些天风声鹤唳,许多人自乱阵脚,好多见不得光的证据都摆在明面上,暗卫们探查得颇为轻松,但这些东西还不够深,不够置他们于死地。
“殿下深谋远虑,臣领命。”顾寒舟起身道。
“本宫相信你会做好的。”沈执锐坐在原地,微微抬起眼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顾寒舟起身告退,回望殿内时,竟然有种恍若隔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