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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第1页)

清晨的公园与走调的鸟鸣

第一缕天光还未彻底撕破夜幕,城市像一头尚未完全苏醒的巨兽,在薄雾中缓慢地喘息。

镜的灵体掠过仍在沉睡的居民楼,落入一片被高大乔木环绕的市民公园。这里已是晨光初现时最热闹的所在,生命的喧哗以一种鲜活却略显杂乱的方式蒸腾着。

老人们穿着白色的练功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慢悠悠地打着太极,或吊着嗓子,发出悠长而颇具穿透力的“咿——啊——”声。晨跑者戴着耳机,呼吸沉重地从他虚无的灵体中穿过,带起一阵短暂的气流紊乱。鸟雀在枝头啁啾,声音清脆,却似乎比记忆中的山林之音,多了几分急躁。

镜停留在一条石凳的阴影里,并非休憩,而是像一台精密仪器,将感知的触角最大限度地延伸出去,过滤着这片生机勃勃的嘈杂。他在寻找那缕独一无二的“谐振”。

就在这时,它出现了。

如同一滴清露坠入喧嚣的池塘,虽瞬间被淹没,却带来了截然不同的清凉质感。那是一段旋律的碎片,并非通过空气振动传来,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灵体存在的法则层面,清越、孤高,带着一种抚平紊乱的奇异力量。

是箫声,属于朔的箫声。

镜的灵体瞬间凝实了微不可查的一分,全部的感知都朝着那缕谐振传来的方向——公园东侧那片更茂密的竹林——汇聚而去。他试图锁定,像锁定风中一丝特定的花香。

然而,那缕谐振太短暂了。它只是在嘈杂的声浪中浮现了短短一瞬,如同惊鸿一瞥,随即又被一个老人洪亮的吊嗓子和一群广场舞音乐的节拍彻底覆盖、冲散。

追寻的轨迹,再次中断。

就在谐振消失,镜的感知重新覆盖整个公园时,一段有趣的对话飘了过来——这次是通过寻常的声波,却同样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位提着精致鸟笼、穿着丝绸衫裤的老大爷,正对着他的棋友大倒苦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邪了门了!老张,你说我家这画眉,正经的百灵口儿一句不唱了!天天搁那儿‘完了~完了~哦~’学救护车叫!学得那叫一个像!昨天差点把隔壁心脏病的老李给送走喽!”

他那被称作老张的棋友,盯着棋盘,头也不抬,嗤笑一声:“知足吧你!你那顶多是扰民。我们家那八哥才叫坑主!前天我让它说‘恭喜发财’,你猜它给我来个啥?它扯着脖子喊‘余额不足!’喊得那叫一个清脆!我当时正在超市结账,掏钱包的手都僵那儿了,后面排队的人眼神那叫一个复杂!”

旁边一位正在压腿的老太太也加入了话题,煞有介事地压低声音:“我看啊,不是鸟的问题。是这地儿风水最近有点怪!我们家那鹦鹉,前天突然开始背《滕王阁序》,背到‘落霞与孤鹜齐飞’就卡壳,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跟坏了碟的老唱片似的,听得我脑仁疼!”

镜的灵体在石凳的阴影里,无声地“听”着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抱怨。在他的映照之下,能清晰地看到,那只会学救护车的画眉,其小小的意识周围,缠绕着一丝极其淡薄、导致其模仿行为失控的“蚀”力;而那只高喊“余额不足”的八哥,则是受到了另一缕干扰认知与语言区域的微弱影响。这些“蚀”力如此细微,甚至无法形成最低等级的“心域”,却已足以搅乱这些敏感小生灵的神经,成为普通人生活中无伤大雅却又实实在在的怪谈。

它们就像水面上的油污,虽然不深,却清晰地标示着水下暗流的存在。

而朔那缕短暂出现的、旨在抚平紊乱的谐振,与这些被“蚀”力细微影响的现象出现在同一片区域,这绝非巧合。

镜从石凳的阴影中悄然脱离。他没有再看那些苦恼于宠物怪异行为的人类。他的“视线”投向公园之外,城市更深处的地方。

清晨的追寻并非一无所获。那转瞬即逝的谐振,以及这些遍布细微“蚀”力影响的角落,都像散落的拼图碎片。它们本身无法构成完整的画面,却无比清晰地指向了一个事实:他要寻找的那份力量,并非静止地存在于某处,而是如同一个沉默的医生般,巡行在这座生了细微病症的城市躯体之中。

雨后的天台与失忆的旋律

一场骤雨洗刷了城市积攒数日的尘嚣,傍晚时分,云开雾散,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植物根茎的清新气息。世界仿佛被重新滤过,每一种声音,每一缕气味,都变得格外清晰。

镜的灵体立于一片老旧居民楼的天台边缘,脚下是闪烁着水光的沥青地面,远处是浸染在夕照金辉中的楼宇剪影。

这是一个观察城市的绝佳地点,也是一个更容易捕捉那些纯净“频率”的地方。

雨水的净化作用,似乎暂时压制了日常的浑浊。镜的感知如同张开的网,过滤着楼下街道传来的、被雨水缓和后的车流声,以及住户们隐约的谈话声。他在等待,比在公园时更具耐心。

终于,在那片由雨后天晴带来的、格外通透的法则背景下,它再次出现了。

比清晨时更清晰一分。

那缕“谐振”从几个街区外,一片屋顶样式更为古旧、巷道如蛛网般密布的区域传来。它不再是短暂的碎片,而是持续了稍长一点的几个音节,如同一个沉默的行人,在穿过某条小巷时,不经意间哼出的一段遗忘已久的曲调。这曲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抚慰之力,穿透雨后微凉的空气,轻轻叩击着镜的灵体。

方向,被进一步缩小了。

镜凝神,试图捕捉更多,锁定更精确的位置。可那哼唱般的谐振,如同它的出现一样,又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仿佛吹奏者自己也遗忘了接下来的旋律。

就在谐振消失的余韵仍在镜的感知中荡漾时,天台入口处传来脚步声和年轻男孩带着懊恼的抱怨声。

“我真的没骗你!脑子里面那段旋律特别清晰,特别牛!”一个穿着宽松T恤、头发乱糟糟的年轻人抱着吉他,对着身边的朋友比划,脸上写满了挫败感,“就好像……好像有人拿着顶级音响在我脑子里放!可我一拿起琴,手放在弦上,它就没了!干干净净,一个字儿都不剩!邪门得像被人拿着橡皮擦,专门盯着我脑子里那一块擦!”

他的朋友,一个嚼着口香糖的瘦高个,靠在潮湿的栏杆上,不以为然地笑道:“得了吧阿哲!你这借口我都能背了!写不出来就写不出来,还‘脑子里的音响’,‘无形的橡皮擦’?你咋不说灵感女神给你托梦然后又放你鸽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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