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棍者原本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黑气,双眼瞬间翻白,口中有白沫涌出,身体开始不自然地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似人声的怪响。他体内的那股微弱“蚀”力,如同被点燃的引线,发生了剧烈的反噬!
不过两三秒,抽搐停止,他的眼神彻底失去了焦距,变得空洞而呆滞,仿佛所有的意识和记忆都在那一刻被彻底抹除、或者说……销毁了。
芥子的手停在半空,眉头紧紧锁起。她迅速检查了另外两人,情况一模一样,都陷入了意识混沌的植物人状态。
“被灭口了。”她站起身,对着空气冷冷道。她知道朔和镜能听到。
朔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巷口,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三人,眼神沉静,并无意外。“深层意识被下了禁制,一旦被俘或濒临泄露秘密,就会触发。”他走到那个持棍者身边,指尖隔空拂过其额头,感受着那残留的、带着毁灭意味的波动。
“他们刚才……称你为‘容器’。”朔抬起头,看向芥子,眼神复杂,“在攻击你的瞬间,他们精神波动最剧烈时,我捕捉到了这个念头。”
芥子身形微微一僵,随即恢复平静。“容器?”她重复了一遍,目光锐利如刀,“谁的容器?装的是什么?”
朔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但他能感觉到,这个称呼背后,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现场已无法获取更多信息。芥子清理掉自己留下的痕迹,与朔迅速离开了这片狼藉的战场。镜的力量无声地拂过,抹去了所有不寻常的能量残留。
第二次试探,以敌方全灭和“容器”之谜暂告段落。但他们都知道,这绝非结束,而是更深黑暗来临前的序曲。对手的狠辣与决绝,远超预期。而“容器”二字,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让芥子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针对性的寒意。
“容器”之谜
公寓的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街角的杀机与未散的硝烟隔绝在外。室内依旧是一片宁和的晨光,原木家具泛着温润的光泽,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在光柱中缓慢旋转,仿佛之前的激斗只是一场幻影。
芥子反手将短刃插入腰后的鞘中,动作干脆利落。她没有停顿,径直走到客厅中央,背对着窗户,面向随后进来的朔,以及那无形却确定存在的镜。
“被灭口了。”她重复了一遍在街角的话,声音在安静的公寓里显得格外清晰冰冷,“意识层面的禁制。对方手段狠辣,不留任何余地。”
朔的身影沐浴在阳光中,他走到窗边,素色的窗帘拂过他的手背。他没有立即回应,目光似乎落在楼下公园里随风摇曳的树梢上,又似乎穿透了它们,落在更遥远的地方。
“容器,”朔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将这个词重新带回房间中央,“这个称谓,不会空穴来风。”他转过身,看向芥子,眼神沉静如古井,“他们的目标明确是你,芥子。在攻击你的瞬间,那股意念最为强烈。”
芥子站在原地,身形笔直,像一柄入鞘的剑。“解释。”她的要求简洁直接。
“力量需要容器,记忆需要容器,甚至……某种‘空无’本身,亦可成为容器。”朔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原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几不可闻的笃笃声,“我残缺的记忆里,寻不到与此直接相关的碎片。但感觉告诉我,此‘容器’所指,并非单纯承载我之神力,或许与你本身——你的存在特质,你自己都未曾洞悉的某种‘本质’有关。”
当朔说到“空无”时,房间内那片属于镜的灵体常驻的角落,空气似乎极其细微地凝滞了一瞬,如同平静的水面被一粒看不见的石子打破了绝对的平静,荡开一圈无形的涟漪。这波动微弱到近乎错觉,但芥子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猛地扫过那个方向。
朔也捕捉到了这丝异动,他看向那片空无,语气依旧平和:“镜,你有所感?”
没有声音回答。片刻之后,靠近书架的一盆绿植,其中一片狭长的叶片,无风自动,极其轻微地上下点动了一次。
一次肯定的回应。
芥子的眉头锁得更紧。“连他也……”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明确。连镜都对此有反应,证明“容器”二字背后牵扯的东西,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更深远。
“被动等待下一次袭击,效率低下,且会将我们始终置于明处。”芥子迅速切换回分析模式,她走到桌边,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那枚黑色的扭曲暗影令牌,以及一个密封的透明小袋,里面装着少许从敌人武器上采集的灰色晶尘。“令牌材质未知,非现有记录的任何一种合金或灵木。这种晶尘,”她拿起小袋对着光,“能量特征稳定,带有强烈的空间扭曲属性,并非自然产物,更像是……制式装备的消耗性残留。”
她指尖在空中虚点,一道微光闪过,一幅由灵力勾勒的城市结构简图悬浮在桌面上空。芥子的手指快速在图上游移,排除着一个个区域。
“武器来源、能量波动频段、人员调动可能路径、近期异常空间反应记录……交叉比对后,最可能的源头,锁定在这里。”她的指尖重重落在城市东北边缘,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角落。“‘旧镜廊’,废弃镜像艺术馆。官方记录因多次失踪事件将其封锁,但非正式的能量监测显示,该地长期存在微弱但异常的空间波纹,与此次袭击者留下的痕迹高度吻合。”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朔和镜所在的方向:“一个精心伪装的据点,或者,一个请君入瓮的陷阱。我认为,需要主动进入探查。”
“镜影迷城……”朔轻声念出这个从敌人意识碎片中掠过的名字,唇角似乎有极淡的弧度扬起,“名如其地。既是对方巢穴之一,避而不见,反失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