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打错了?”堂杰看著陌生的来电显示,忍不住苦笑一声,心里暗自嘀咕,“看来最近確实火气太大了。”
这段时间最让堂杰掛心的,就是那场突如其来的海底大地震。倒不是心疼海啸造成的伤亡——那是民政部门的事,跟他八竿子打不著,他要是以私人身份关心,反倒会被人说手伸太长。他真正在意的是,地震居然是人为的,有人想对师傅楚凡全家下死手!当年师傅临走前特意嘱咐他照顾好家人,可现在有人要对师娘孩子动手,他却毫无察觉。而且要是孩子还留在海底,岂不是也会遭殃?
地震后,堂杰和乌有第一时间给陶小慈打了电话,得知楚凡已经回来,一家人都安全,才算鬆了口气。可师傅远在殖民星都能及时赶回来,明显是早有察觉、早做了安排,这让堂杰更羞愧了——自己就在华夏沿海,居然什么都没发现,甚至师傅都已经採取行动了,也没联繫他,难不成是在责怪他办事不力?
思前想后,堂杰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语气儘量平和:“请问你找谁?”他没报自己的名字——如今他的名號在国內外都极具分量,知名度不亚於各国首脑。毕竟现在几乎人人都是异能者,大家自然会关注异能界的顶尖人物。这些年堂杰行事果决,短短时间就稳住了华夏异能者泛滥后的治安,等华夏步入正轨时,其他国家还在为异能者作乱头疼,单这一点,就为华夏多爭取了至少三年的发展时间。
“堂杰,是师傅。”楚凡知道,自己用公用电话联繫,堂杰说不定会直接掛断——身居高位久了,大多厌烦陌生来电,当年他自己就被电话吵得不行,最后设了通讯名录才清净。可堂杰不仅接了,语气还很谦和,没有半分身居高位的傲气,这让楚凡有些意外,甚至觉得,自己当年说不定还不如这个徒弟做得好。他特意不用智能核心联繫,就是想试探一下,堂杰会不会因为权力和地位迷失自己——这些年,他见多了这样的人。
“师……师傅?”堂杰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都懵了,满是不敢置信。
“老公,怎么了?”乌有这时候让孩子自己去玩,走过来问道,语气里带著点埋怨,“不会又有急事要走吧?”
“师姐,是师傅!师傅打电话来了!”堂杰转头看向乌有,语气里满是兴奋。乌有这段时间也一直提心弔胆,生怕没照顾好师娘一家,被师傅记恨。要是师傅打骂他们一顿,他们倒没什么,就怕师傅从此不再认他们。现在听到师傅的电话,悬著的心总算落了一半,眼眶瞬间就红了。
“师傅——”乌有对著话筒,声音都带著颤音。
“乌有,你现在也是当妈妈的人了,別动不动就哭,没面子。”楚凡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我这次找你们是有正事。今晚七点,到我古阳老家来一趟,不是敘旧,把孩子安排好,別带过来。就这样。”说完,楚凡就掛了电话。
掛了电话,楚凡想起,当年是他亲手把堂杰和乌有交给特別行动处处长——也就是当年的小章鱼章小玉的。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小章鱼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已经结婚生子了?时间过得真快啊。现在要把两个徒弟召回来帮忙,总得先跟小章鱼打个招呼。
楚凡试著拨了一个不知道还能不能打通的號码。堂杰和乌有的手机是他送的出徒礼,意义特殊,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换掉,就算丟了,也能用他留下的方法定位找回。可小章鱼的號码是她自己的,楚凡真不確定,一个普通人会把一张电话卡用这么多年,尤其是好號码,服务商大多会回收重卖。
谁能想到,昔日叱吒全球异能界的特別行动处处长章小玉,如今竟穿著一身緇衣,静静坐在一间禪房里。禪房里摆设极简,只有一张供案、一幅字、一个坐垫,再无他物。供案上没有水果贡品,只有一个烛台;墙上掛的字也不是佛家常用的“佛”或“悟”,而是一个“缘”字。小章鱼虽穿僧衣,却没剃度,一头乌黑长髮用髮带束在身后,手里没持佛珠,也没诵佛经,就那么坐著,周身却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寧静的气息。
这禪房是用竹子搭的,简陋得很,竹缝宽大,遮不住风雨,窗户更是空无一物。夏日山里虽凉快,却也暑气难消,再加上草木繁盛、虫鸟繁多,换旁人根本待不住。可奇怪的是,禪房里连一只蚊虫苍蝇都没有,连蛇虫鼠蚁都不见踪影。三米外有只小蚂蚁在觅食,刚靠近禪房,就像撞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慌慌张张地逃走,走了老远还回头看,犹豫著再想靠近,却又被那股气息嚇得落荒而逃,再也不敢回来。
“嗡嗡——”胸口突然传来一阵震动,小章鱼身子一震,猛地睁开眼,从贴身衣物里取出一部小巧的手机。这部手机已经二十多个月没响过了。
“餵?”小章鱼的声音带著一丝紧张,传到了楚凡耳朵里。楚凡本来没指望这个號码还能用,可听到这声“餵”,心里顿时一松——他能確定,这就是小章鱼的声音,这么多年过去,居然一点都没变。
“是我,楚凡。”楚凡能感觉到小章鱼情绪的波动,语气儘量平淡。
“真的是你吗?”小章鱼其实早就猜到了。虽然来电號码看起来像公用电话,她也觉得楚凡不会用这种电话,可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她就有种直觉,是他。
“小章鱼,好久不见,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楚凡见她情绪异样,没好直接开门见山,“你也老大不小了,应该已经结婚生子了吧?”
“呵呵,看来你刚回来,还不知道我的事。”小章鱼的声音里带著一丝苦涩,“我爷爷几年前走了,我帮他办完后事,因为违反了纪律,就主动辞职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峨眉山,像当年跟著你修行那样,修心养性。”说起爷爷,小章鱼忍不住红了眼——爷爷走后,她就没了可以倾诉的人,如今终於又找到了那个能给她父亲般感觉的楚凡哥哥,积压多年的情绪再也忍不住了。
楚凡听到这话,当场愣住了——他真没想到,章老竟然已经去世了。
“小章鱼,你说章老……不在了?”楚凡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敢置信,他多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嗯。”小章鱼说起这事,连说话的力气都弱了,只能重重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