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令顶级画评家失语的能力。
间仿佛被拉长,足足过了十几秒,他才极其缓慢地、近乎无声地吸了一口气。
马可赛东也沉默了。
他见过无数佳作,包括罗秉文之前的作品。
但眼前这幅它太不一样了。
没有《日照金山》的辉煌壮丽,没有《採药》的空灵诗意,也没有《云端之下》的神性光辉。
它是一片死寂的、潮湿的、被遗弃的寒湾,是时间锈蚀后留下的冰冷残骸。
那雾气仿佛带著北欧深海渗骨的寒意,从画布上瀰漫出来,浸透了看片台周围的空气。
朽木的灰白与深褐,锈铁的暗红与赭色,在一种特色的,灰蓝色调的统御下,交织出一种深入骨髓的寂寥与衰败之美。
笔触看似粗放大胆,细看却又藏著精妙的控制,將华夏的水墨写意完美融入了油画之中,形成了一种前所未见的、东西方美学碰撞融合的视觉语言。
“这是在哪里?”马可赛东问道。
“sandviken”罗秉文说道,“在卑尔根的一个角落。”
听到两人的对话,曼奇尼会长终於將目光从画面上抬起,看向罗秉文。
他眼中的震惊尚未完全褪去,但已经被一种更深沉、更专业的激赏所覆盖。那是一种看到艺术疆域被实质性拓展时,同行兼权威所流露出的郑重认可。
“罗,如果我没记错,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一幅画上看到过这样的顏色,这是你自己调配的?”
“不是,顏料是我的一个朋友手工製作的。”
“很厉害,居然能在这个时代创作出这样的顏料,这种全新的视觉语言。”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灰蓝色,他冰冷、压抑,却又在深处蕴藏著不可思议的通透感和一种近乎永恆的静謐。
完美的承载了罗秉文描绘的这个地方。
一种被时间遗弃、被风雨侵蚀,却又在衰败中自成一格的存在感。
现场的人不少,毕竟杂誌部本身就有不少员工现在也都远远的在看这幅作品,高八十公分,宽一百公分的作品,眼神好的人离著多远都能看见。
之前说不想点评罗秉文的作品,但一看到罗秉文的这幅画,而自己是第一个能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这幅画的评论家时,心里的欲望就忍不住了。
是的,他是一个雕塑家。
但漫长的职业生涯中,他看到了太多的,优秀的油画,早就有了最顶级的审美。
他的手指移向那些朽败的木屋和船骸,对罗秉文说道:
“你这笔触看似奔放写意,实则对结构、质感和光影的掌控达到了惊人的高度。这种技巧你以前都是没有的,我只在你最近的两幅作品上看到过。”
“这一幅画最吸引我的地方在於,你將华夏画的风格,彻底融入了西方油画的框架和物质性之中,形成了一种革命性的融合。这不是简单的借鑑,罗先生,这是真正的创造。”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精確的词:
“它超越了风景画的范畴。”
“令人心悸。”
曼奇尼会长的评价精准、深刻,充满了艺术史的参照和专业的洞察力,完全符合他作为欧洲顶级艺术权威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