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一幅画,我仿佛看到了神在注视著人间。”
助理只觉得这幅画好,闻言连忙问道:“需要我联繫艺术家或者画廊吗?”
“不。”克劳斯抬手制止,又向前半步,几乎要贴到画布前,“先让我看完—上帝啊,这些笔触——。。”
他的声音消失在喉咙里。
人越来越多了。
外面大厅里面的人散开了,一眼看去没那么拥挤,但每一个独立展馆门口却是排起了长队,尤其是罗秉文的这个小展馆门外。
贝克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人群里面,西装口袋里的丝幣被汗水浸湿了一角。他正和一个戴瑁眼镜的男人快速交谈,时不时指向画作,手指在空中划出激动的弧度。
欧月灵这几天也算是恶补了一些这次双年展会出现的大人物。
见罗秉文好像不认识,就上前小声说道:“那是苏富比的当代艺术主管,刚才佳士得的人也来了,问能不能安排私下会面。”
罗秉文“嗯”了一声。
他的视线扫过人群有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在《採药》前站了二十分钟,一直没挪动位置。
两个年轻画家模样人在偷偷用手机拍《霜与雾》的细节;三个岛国口音的藏家围著《云端之下》激烈討论,其中一个不断重复“禪”这个词。
说的是岛国话,但说禪的时候表情很虔诚,还双手合十。
罗秉文应付了几个想要认识画家的大佬,看人多起来了,就躲到了休息室里面,参观的人谁都知道画家在这里面休息,但確实也没有人来打扰他了。
这也是对画家的尊重。
中午时分,塞西莉·布朗出现在门口。
她没排队,人群自动为她让出一条路。
今天她穿了件猩红色的亚麻衬衫,头髮隨意扎著,手指上还沾著新鲜的顏料·不像那些精心打扮来参加双年展的画家,倒像是刚从画室刚赶过来。
罗秉文之前见到她的时候也差不多,这个女画家好像一直都是这副打扮。
“就知道你在这儿。”
她步履稳健,径直走到罗秉文面前,身上带著顏料的味道。
“我刚从军械库过来,那边可热闹了,话题全是你的『新顏色”。”
罗秉文將她引进展位旁的休息区,示意欧月灵倒水。
“前辈,评价如何?”他问。
“评价?”
塞西莉接过水杯,在掌心悟著,嘴角牵起一丝瞭然的笑意,
“眼下么,惊大於评,一帮人被震得回不过神,惊嘆你这年轻的华夏画家竟能调出这样一种全新的忧鬱色调,嫉妒的酸味也飘著呢。至於正经评价?还没人敢轻易下笔定调。”
隨即,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哦,对了!刚在走廊撞见艺术论坛那个主编,愁眉苦脸的,嘟著什么“准备好的稿子全废了,形容词一个都用不上。”
她眼里闪著促狭的光,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
“罗,给你透个消息。组委会今年的特別荣誉奖,原本板上钉钉是德国那位老艺术家。可现在这局面”
她的视线意味深长地投向那幅《霜与雾的輓歌》,手指在杯壁上轻轻一点,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更深了。
“呵,怕是有变化了。”
她当然不是被这边展厅的火爆吸引来的。
作为本届双年展分量十足的特邀画家,她手握和罗秉文一样的通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