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崔德利画押之供状,及其贪墨之家財清单,另有崔氏捐献粮米五千石之凭据,请殿下过目。”
竇静上前接过,转呈给李承乾。
李承乾扫了一眼供状,上面將一切罪责都推到了那个名叫崔德利的总管事身上。
称其是利慾薰心,背著家族胡作非为。
供状写得滴水不漏,签字画押俱全。
礼单上的数字也颇为可观,五千石粮食,对於缓解当前粮荒確实能起到一些作用。
崔瀚垂首而立,心中却稍定。
他相信,面对一个已经认罪的“替罪羊”和实实在在的五千石粮食,即便是太子,也该见好就收了。
毕竟,彻底撕破脸,对谁都没有好处。
帐內一片寂静。
李承乾將供状和礼单轻轻放在案上,目光平静地落在**崔瀚**脸上。
“崔老先生,”
李承乾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
“崔氏乃山东望族,诗礼传家,想必最重规矩。”
崔瀚连忙躬身。
“殿下所言极是。”
“嗯,”李承乾微微頷首。
“既如此,孤希望崔家今后能严加约束族人,谨守臣节,莫要再行差踏错,辜负了这诗礼传家的清名。”
崔瀚心头一震。
太子语气平和,甚至没有一句重话,但那“谨守臣节”、“莫要再行差踏错”几个字,却像无形的鞭子,抽在他的心上。
他听懂了,这是太子的警告,是要崔家从此安分守己,否则下次,就绝不是交出区区一个崔德利能了事的。
他面上不露丝毫表情,只是深深一揖,语气恭顺如常。
“草民谨记殿下教诲。崔家必定整肃门风,严束子弟,恪守本分,不负朝廷,不负殿下。”
“如此甚好。”
李承乾语气淡然,不再多言。
崔瀚知趣地告退,走出大帐。
帐內,李承乾看著崔瀚离去的方向,眼中冷意凝聚。
他转向竇静与王琮。
“传孤令!”李承乾声音斩钉截铁。
“兗州別驾郑贤、长史王弘、司马张蕴,身为州郡佐贰,於賑灾紧要之际,或敷衍塞责,或知情不报,或与地方豪强往来曖昧,即刻革去官职,押送长安,交由吏部、大理寺议处!”
“瑕丘县令周明远,虽检举有功,然此前贪墨瀆职,罪证確凿,革职查办,家產抄没!”
“崔德利及一干涉案管事、胥吏,依律严惩,决不姑息!”
一连串的命令发出,让竇静和王琮心中剧震。
殿下这是要將兗州上下的官员几乎一锅端了!
“至於空缺职位,”
李承乾略一沉吟。
“由东宫属官及隨行各部干员暂行署理。兗州政务,暂由王琮协理。”
“吏治整顿及賑灾调度,由竇静督办。具体人选名单即刻擬订,报孤核准后,即刻履职,不得延误!”
“臣等遵旨!”竇静、王琮压下心中激动,躬身领命。
他们並非直接担任地方官职,而是以太子特使的身份“协理”、“督办”,名正言顺,又不违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