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尘再拜,退出书房。
回到自己那间陈设简单的房间,李逸尘稍作整理。
自穿越以来,他始终在生死压力和权谋算计中挣扎,没有机会,也未曾有心境,真正去审视这座千古名城。
今日,他决定出去走走。
出了延康坊,沿著皇城西侧的道路北行,人流逐渐稠密。
朱雀大街宽阔如砥,车辙深深,牛车、马车、驴车往来不绝,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轔轔声响。
身著各色衣袍的官吏、士子、商贾、百姓穿梭其间,胡商高鼻深目,僧侣緇衣芒鞋,构成流动的画卷。
他只是步行。
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些许暖意。
空气中混杂著尘土、牲畜、香料以及不知名食物混杂的气味。
他转向东市。
东市门前车马拥堵,人流如织。
守门的市署差役懒洋洋地倚著门框,看著进进出出的人群。
市井之內,街道纵横,店铺櫛比。
丝帛行悬掛著五彩斑斕的绢綾,在阳光下泛著光泽。
金银肆里,匠人当窗敲打,叮噹之声不绝。
药铺前晒著各类乾枯草药,散发出苦涩清香。
酒肆旗幡招展,伙计站在门口高声招揽客人。
货摊沿街排开,售卖著果蔬、肉食、陶瓷、铁器、笔墨纸砚。
小贩的吆喝声、顾客的討价还价声、牲畜的嘶鸣声、车轮滚动声交织在一起。
李逸尘穿行其中,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一切。
他看到胡商开设的珠宝店,店內陈设著象牙、犀角、珍珠、宝石,光怪陆离。
他看到书肆里,士子们翻阅著捲轴,低声交谈。
他的衣著普通,举止寻常,並未引起任何注意。
行走间,他刻意留意著交易的过程。
很快,他便发现了一个显著的现象。
在一家规模不小的绢行前,一名看似管家模样的人,正与店主交割。
他並未取出沉重的铜钱或绢帛,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张淡黄色的桑皮纸券,递给店主。
店主接过,仔细验看纸券上的朱印、编號和面额,点了点头,隨即指挥伙计將数匹上等绢布搬上对方的马车。
“十贯的券,作价十二贯,老主顾了,便按此价。”
店主笑著说道,將债券小心收好。
那管家也笑道:“好说,好说。如今带著这券,比拉著几车钱方便多了。价钱也稳当。”
类似的场景,李逸尘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又在米行、盐铺乃至一家经营波斯地毯的胡商店铺前看到。
债券,太子东宫为筹措西州开发及山东賑灾余波而发行的债券,已然成为东市交易中一种常见的,甚至可称为“硬通货”的支付手段。
他走到一个卖蒸饼的摊贩前,要了一份蒸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