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盐。高句丽境内虽亦有盐池、海盐,然其味苦涩,提纯之术远不及我大唐。”
“尤其是辽东苦寒之地,人畜皆需大量盐分抵御寒气,盐之重要性,更胜他处。”
“我大唐之雪花盐,于彼辈而言,不啻于仙珍。”
李承乾似乎抓住了什么,急促问道:“先生之意是……以盐换粮?”
“非止于换粮。”李逸尘目光锐利。
“乃是以我之‘余裕’,击彼之‘必需’。”
“殿下可密令,由东宫暗中掌控,或与那些与东宫合作、背景深厚、且与辽东有贸易往来之大粮商接洽。”
“许以重利,令他们出动麾下商队,深入辽东乃至高句丽边境诸部。”
他微微停顿,观察着太子的反应,见其全神贯注,便继续道。
“让他们以雪花盐为饵,以低价格,换取当地粮食!”
“低价换粮?”李承乾一怔,“先生,如此一来,我大唐岂非吃亏?且那些商人如何肯依?”
“殿下,账非如此算法。”李逸尘摇头。
“首先,我之雪花盐,成本远低于其市面价,看似低价换粮,实则利润依旧丰厚,商人重利,有此暴利驱动,不愁他们不竭尽全力。”
“其次,此策首要目的,非为获利,乃为抽空高句丽民间,尤其是其军队潜在征集范围内的存粮!”
他进一步剖析。
“辽东之地,生产有限。寻常年份,百姓或有些许余粮。”
“以彼辈无法拒绝之雪花盐为诱饵,以远超常理之低价强换其粮,那些部族头人、寻常富户,乃至小地主,为得此盐,必会争先恐后,将家中存粮尽数掏出。”
“甚至不惜动用为过冬或来年播种预留的粮种!”
李承乾倒吸一口凉气。
他仿佛看到了无数高句丽百姓和中小领主,为了那雪白的盐粒,将赖以生存的粮食拱手送上唐商船只的场景。
“此策……此策甚毒!如此一来,高句丽民间存粮必将锐减!泉盖苏文若再想从其国内征调军粮,必遭极大阻力,甚至可能激起民变!”
“正是此理。”李逸尘语气冰冷。
“此乃阳谋。我大唐以盐易粮,公平交易,彼辈自愿,泉盖苏文纵有察觉,亦难以公然阻止,否则更失民心。”
“然其大军粮草补给之根基,已被我无形中动摇。此其一。”
“其二,”他继续抛出更狠辣的计策。
“待商队以盐换粮之事进行到一定程度,高句丽境内粮食开始出现紧张迹象时……便可进行下一步。”
“下一步?”李承乾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烧粮。”李逸尘吐出两个字,毫无波澜。
“烧粮?”李承乾瞳孔骤然放大。
“烧……烧谁的粮?”
“自然是烧那些刚刚被集中起来,准备运回大唐,或者暂时囤积在边境贸易点的粮食。”
李逸尘平静地说,仿佛在陈述一件寻常事。
“可以伪装成意外失火,或是……马匪劫掠不成,纵火泄愤。”
“地点,要选在高句丽境内,或者边境敏感地带。”
李承乾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歹毒之处!
那些粮食,名义上已经是唐商的财产,在高句丽境内被烧,高句丽方面难以完全推卸责任。
更重要的是,这场大火,会将“缺粮”的恐慌情绪,瞬间放大到极致!
“粮仓被烧,消息传开,民间本已因换粮而紧张的神经必将崩断!”
李承乾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