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中书侍郎岑文本呈上初拟的谥号——“文贞”,并阐述了取义。
“经纬天地曰文,清白守节曰贞。魏公一生,辅佐陛下,直言极谏,堪当此谥。”
李世民端坐御榻,面容沉静,眼中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仪与一丝真诚的感怀。
“魏征逝去,朕失一镜矣。‘文贞’之谥,甚合其行。葬礼规格,便依礼部所奏,务求隆重。另,图形凌烟阁,以彰其功,垂范后世。”
“陛下圣明!”众臣齐声应和。
魏征配享“文贞”谥号,图形凌烟阁,可谓哀荣至极,也符合他在朝野间的清望。
此事便算议定。
就在这略显沉重的气氛稍缓之际,民部尚书唐俭手持笏板,出列躬身,声音洪亮。
“陛下,臣有本奏。”
“讲。”李世民颔首。
唐俭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陛下,近日市面传来佳讯。去岁发行之‘贞观裕国券’,万民称颂,皆言陛下圣明,朝廷仁政。”
“贞观券如今已是奇货可居,价格稳中有升,求购者络绎不绝!”
“此皆因陛下天威浩荡,朝廷信誉卓著,方能令万民归心,商贾景从啊!”
他这番话,充满了歌功颂德的意味,将贞观券的升值完全归功于李世民的威望和朝廷的信用。
果然,李世民听完,脸上虽努力维持着平静,但眼角眉梢那抹得意之色却难以完全掩饰。
他轻轻捋了捋胡须,语气显得颇为自谦,然而那自谦之下,是几乎要满溢出来的自得。
“唐卿此言,朕心甚慰。然则,为君者,当以慎独为本,以信立于天下。”
“百姓信朝廷,乃是朝廷之福,亦是朕之责任。朕必当更加勤勉,不负万民所托。”
他嘴上说着要谨慎,但那话语间流露出的,分明是对自身威望的绝对自信。
殿内不少善于察言观色的大臣,如长孙无忌、房玄龄等,皆垂首不语,心中自是明了陛下此刻的心境。
唐俭见龙颜大悦,趁热打铁道。
“陛下,既然贞观券如此得民心,显我大唐国力昌隆,威信足以覆盖四海。”
“如今国库虽因前番备边、赈灾稍显紧张,然高句丽之事亦需未雨绸缪。”
“臣斗胆建言,不若借此良机,再次发行新债券,数额……或可定为二百万贯,期限定为五年。”
“以五年之期,分摊压力,届时国库丰盈,偿还必无虞。且新农具推行天下,数年后粮食增产,赋税必增,还款更是易如反掌!”
此言一出,殿内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二百万贯,这数额远超之前的五十万贯。
高士廉出列附和。
“唐尚书所言极是!陛下威望正隆,民心可用。五年期长,足以周转。”
“新农具之利,三五年内必见大效,国库收入增长可期。此时发行新债,正当其时!”
连一向持重的房玄龄,沉吟片刻后,也缓缓开口。
“若确能保证偿还,发行新债以应国用,亦是一策。陛下威信,足以担当。”
他们都看到了贞观券近期的强势,也深信新农具带来的农业增长将是未来的保障。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感受到了皇帝那几乎不加掩饰的、对于自身威望能够驾驭这一切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