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毛病了。”兰麝摇头,“但确实有阵子犯过了,我上次见她犯病,还是咱俩文定的时候。再就是爹走的时候,娘说有些头疼,但没这么重,睡一夜就过了。”
李作尘点点头,招上门女婿自然忙碌,最近铺子里事儿也不少,看样子,兰夫人是劳累过度。他想起自己昨日苦口婆心,威逼利诱李疏的那番话。现在看来,这恐怕也是天意。
但李作尘并不准备马上走,他要听听李疏是怎么诊断的,这样日后下手才方便。
兰桂跑得快,片刻功夫就拎着李疏的药箱回来。那药箱被她甩的里面乒乓作响,她也不当回事儿,进门就把药箱往李疏身上一扔,急吼吼的让李疏赶紧给自己娘看病。
李疏打开药箱,嘴角练练抽动。
金枝在一旁伸头看了一眼,转身就走,自己寻了件儿衣裳,叠成药枕高低给兰夫人枕手腕。
“怎么了?”兰桂不明就以,她撇嘴伸头看了看,马上吐着舌头缩了回来。
李疏药箱里有两瓶子药油,被兰桂甩的瓶子破裂,好好的药枕都污的看不出模样来,肯定是不能用了。
“我,我回头,赔你一个。”
兰夫人看了看自己手腕下的东西,原本假头疼,这会儿是真疼了。
“有些旧疾,今日操劳过度勾了起来,还不妨事。”李疏片刻功夫就诊断出了“病情”,他那药箱实在看不得了,但好在银针没被污染。他把针包拿在手里,鼓足勇气上前,给兰夫人,自己未来的岳母,施针。
实话实说,病是假的,气是真的。
此一番是兰夫人演戏,按说,主意是自己出的,这会儿了,理应配合。
但兰夫人有个小问题,她天生,怕针。
年幼的时候,兰夫人就怕带尖儿的东西,长大后好一点,对于绣花针不怎么怕了,当然了,她女红稀疏平常,只是能看而已,平日里也不怎么用绣花针。她最怕的就是针灸银针,上次抱着兰姐儿看李疏给自己扎针她就有些怕,只不过那针当时不是给自己扎的,所以怕也能忍着,可这会儿针要扎自己,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吃药不行么?”兰夫人张口发问,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的声音有些打颤,还带着点儿祈求。
李疏显然是没想到兰夫人平日里那么刚强的人,怕针。他针已经捻在手里了,李家有世代相传的独门针灸方法,银针还比寻常大夫用的长。
“娘。”李作尘从外面又走进来,满脸关心,“还是用针吧,是药三分毒。”
他这么说,明显是为了日后有事儿把自己摘干净。
兰夫人心里清楚,李疏心里明白,昨儿机缘巧合在李疏床帐里听见全部,后来跑过来告密的兰桂也知道,就连兰麝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满屋子人,连金枝和老夫人派过来“慰问”的玉娘都在看李作尘演戏,偏他自己浑然不觉。
话说到这儿了,这针要是不扎,可就假了。
兰夫人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她知道,自己不是兰姐儿,李作尘又在旁边目光灼灼的看着,李疏这针是一定要实实在在的扎在自己身上的。
“伯母,咱们扎三针就行。”李疏捻着长针犹豫了一下,说声得罪,另一只手在兰夫人太阳穴附近按了按,找准穴位,起手飞快的把针扎了进去。
针灸是扎完了还得捻针,兰夫人先是觉着太阳穴附近的头皮微微一痛,就跟平日梳头时扯着头发差不多。她刚放松下来,想夸赞李疏的技术好,就觉着那处地方又酸又胀,原来是李疏开始捻针了。
第二针,李疏说是要扎头顶百会穴。他依旧是按了按兰夫人头顶,找好穴位,但下针的时候,他那针是偏着的。
针斜插入兰夫人头发里,又被李疏用了个巧劲儿捏折,剩余部分在头发上直立,看着跟扎进去没区别。
兰夫人来了精神,心里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