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虽然点了不少蜡烛,但现在是夜里,光线不如白日。
兰麝生怕自己看的不仔细,她弯下腰,伏低身体,鼻尖距离死尸不过两寸距离。
“确实。”兰麝看完后,挺直腰背点了点头,“是块儿好骨头。”
“就是过长。”豆娘拿过毛笔,先沾上朱砂,而后在骨头上画了两道。
“咱们就要这中间的。”
“要砸断么?”兰麝偏头问道。
“对。”
豆娘让兰麝后退几步,自己先拿了条细白棉布系于脑后,掩住口鼻。
随后利落的抄起锤子凿子,叮叮当当的凿起骨头来。
一时间碎骨与肉沫都飞了起来,兰麝眼看着有碎骨飞到豆娘的头上,好在豆娘带着包头。
“好了。”豆娘放下手上家伙,扯掉口鼻上的棉布,笑吟吟的招呼兰麝,“来,你把这骨头拿出来就好。”
兰麝走过去,抿了抿嘴。
刚才她用刀划开尸体皮肉的时候,尸体尚算整洁。若是不看整体,只看下刀那一块儿地方,说是猪,也能糊弄自己。
用铁钩钩开皮肉的时候,因为死人的血不会在流动,所以也不觉着有什么。那肉色泛红,骨头白净细腻,细看之下虽然怕人,但也带着几许诡异的美丽。
而现在,豆娘把要取用的骨头两边儿凿断,除了中间那一段儿还好以外,其它地方又是碎骨头,又是碎肉,看着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兰麝看了看自己的白布卷,想从里面找出一件儿趁手的东西,把骨头弄出来。
豆娘看破了她的心思,摇了摇头说道,“不成,你得用手。”
“我,我……”兰麝连俩摇头,人也往后退了一步。
她撑到这会儿,都是因为深恨李作尘,但她现在撑不住了。眼前的尸体不是李作尘,只是一个无辜死亡的男人。
就算兰家出银子收葬他,那也至于要用自己的骨头来还。
兰麝只觉着腔子里不停的翻涌,她偏过头,呕在了地上。
豆娘叹了口气,每一任兰家家主,都要经历这个。
这事儿一般人真的干不来,兰家女儿虽然没有受过那种狗屁教养,但终归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让她们做这个,太为难人了。
好在,义庄每一代看守,也都有自己的方法。
“这人,姓黄。”豆娘声音冷冷的,她还用眼神阻止了要上去抚慰兰麝的兰夫人。
“今年四十二岁。”豆娘伸手掀开了死尸脸上盖着的黄纸,兰麝不由得转过脸去,她发现这男人竟然是睁着眼睛的。
“他家境殷实,只是膝下人丁不兴旺。为了留个后,便先后娶了五个老婆。”豆娘冷笑了起来,“前三个有两个生了女儿,都没活过一岁。还有一个生了个儿子,据说他疼的要死,结果那孩子命短,三四岁的时候跌倒井里死了。于是,他又花银子买了第四个。那姑娘不过十五岁,转过年就怀了身孕。”
兰麝听住了,也不再呕吐,就那么站着听豆娘说。
“可怜那姑娘,做了他媳妇儿也没享受多少日子,倒是怀孕后,为了保胎,被勒令每日在床上躺着,不许下地多走动。结果生产之时在炕上爬了三四日,生不下来。请的几个稳婆都无计可施。最后,他娘,给他出了个主意。”
“什,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