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隨意转换战区、规避规则的手段究竟从何而来?!
那绝非寻常筑基修士所能拥有!
只不过两人皆是心思縝密之辈,看见石岳当前如此悽惨痛苦、情绪濒临崩溃的模样,都默契地没有立刻点破这个明显的疑点,暂且按下心中的探究。
季牧野轻嘆一声,那嘆息沉重得像是承载了许多过往云烟。
他率先开口安慰,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著一种经歷过真正世情风霜的沧桑与包容:
“石岳兄,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亦最是无奈,求不得,放不下,忘不了,犹如心魔噬骨,你的痛楚,我或许能体会一二。”
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深切的、被时光打磨得不再尖锐却依旧存在的哀伤,那是被岁月深埋却从未真正癒合的伤口。
“我曾有一心爱之人,她只是凡尘中一普通女子…却因仙凡有別,门第之见,家族不容…世事如刀…
最终…我连护她周全都做不到…与你一般,皆是力不如人,势不如人,徒留憾恨,空负韶华。”
他的共情真诚而有力,带著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深刻理解,仿佛无声的支撑。
让沉浸於痛苦中的石岳感到自己並非孤身一人承受这世间的磋磨,情绪稍稍平復了一些,至少那剧烈的颤抖停止了。
而轮到瑞霖时,他见石岳如此痛苦,也真心实意想安慰,可他於男女情事上实在单纯得好似一张白纸,过往岁月唯有与拳谱功法为伴。
他蹙著浓密的剑眉,努力回想自己那有限得可怜的、近乎孩童玩闹般的经歷,很是认真甚至带点探討意味地说道,语气恳切:
“石兄,你想开些,我与我那青梅竹马也时常闹彆扭,她有时也会莫名其妙就不理我,气鼓鼓的。”
“说我是个只知道练拳、不通人情世故的呆子莽汉,气得很了还动手打我…
拳头虽说不重,但也疼得很…但我一般过几天再去寻她,耐著性子陪个不是。”
“给她带些桂糕或者蜜饯果子,她虽然还瞪我,嘴也撅著,但也就慢慢好了…你看,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开了便是…”
他本意是想说矛盾总能化解,风雨后见彩虹。
但拿自己那小儿女间纯粹打闹玩笑、无伤大雅的例子,去类比石岳这番涉及尊严、背叛、生死与情伤的惨痛经歷。
简直是驴头不对马嘴,南辕北辙,听得一旁的季牧野嘴角都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
果然,石岳听完,非但没被安慰到,反而像是被一口辛辣无比的烈酒狠狠呛住了气管,又像是被人无意间戳中了最痛的伤疤。
他猛地抬起头,散乱髮丝间露出一双通红盈泪、却又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悲愤的眼睛,用一种近乎绝望、看怪物般的眼神死死瞪著瑞霖那张写满『我是真心在给你出主意的诚恳脸庞。
憋了半晌,胸膛剧烈起伏,才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悲愤交加、带著哭腔的怒吼:
“庸医啊!!!你这简直是烂手郎中回春术!烂手回冬!我…我本来只是心里难受…
现在听了你的话,我浑身都难受了许多!!!我那叫闹彆扭吗?我那叫…叫…”
他『叫了半天,搜肠刮肚也没找到合適的词来形容自己那荒诞惨痛、夹杂著羞辱的遭遇。
只觉得跟瑞霖这『何不食肉糜般的安慰相比,原来的痛苦里又混进了一种新的、让人窒息的憋闷。
最后只能悲愤地抓起酒罈,仰头猛灌,仿佛要把所有的憋屈、痛苦和这驴头不对马嘴的『安慰都一起咽下去,烧掉。
瑞霖被他吼得一怔,面露尷尬,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终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確实说错话了,没能对症下药。
季牧野在一旁看得分明,无奈地抬手扶额,赶紧打圆场,伸手拍了拍石岳因激动而剧烈颤抖的肩膀,传递过一丝稳定心神的灵力:
“好了好了,石兄,息怒息怒,弘瑞兄他是个纯粹武痴,心思耿直,於这情爱之事上…咳…確实懵懂。
但他心意是好的,绝无恶意…来,莫想那些了,喝酒喝酒!一醉解千愁!今日便醉一场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