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她有关名字的这个问题也曾经被钟逸问过,而且她当时的回答同现在一模一样。那次钟逸身边难得没有三千佳丽陪伴,他坐在沙发里,修长的两腿交迭,一只手搭在腿上,眯著眼睛微笑:“嗯,其实这样子的话,叫夏忆水也挺好。”
夏忆茶接著说:“其实我倒挺喜欢一种茶的。”
“什么茶?”
“柠檬茶。”然后她装作很严肃地补充,“夏天卖的冰的那种。”
她指的分明是夏天解暑的柠檬茶饮料。钟逸忍住笑,说:“那这么说的话,我也喜欢一种茶。”
“什么茶?”
他咳了一声,坐正身体,一本正经地说:“夏忆茶。”
那是她大一下半学年,他们已经熟稔到无所不谈。钟逸这么说,並不具有什么曖昧的含义。听在夏忆茶耳中,也没有什么不妥。他们常常共同批判某个无聊透顶的gg,或者夏忆茶拖著钟逸一起看那些台剧,看得钟逸昏昏欲睡。再或者,钟逸將台跳到体育频道给她讲足球,夏忆茶听得昏昏欲睡,然后当钟逸因为电视上球员进球而激动时,她再被惊到一跃而起。
夏忆茶穿著高跟鞋从东头走到西头,终於承认自己的小腿酸疼。於是她在路边找了张长椅坐下。刚坐了不到一会儿,就有一对情侣过来卿卿我我,三分钟內有一分钟是在唇贴著唇,剩下两分钟则是口齿交缠。夏忆茶觉得她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实在不好,於是又转身离开,却听见身后低低的笑声。
笑声低沉悦耳,一如既往地让人想沉迷。
夏忆茶没回头,只是皱皱眉,继续往前走。
钟逸的声音响起来:“你走了这么长的路还不累?还想继续逛?”
夏忆茶仰头看看黑黑的天空,嘆气,回头。
钟逸的跑车打眼得很,夜晚的路灯打在车身上,愈发流光溢彩。此刻他坐在车里,手肘搭在车门上,穿著很正式的晚礼服,从髮丝到手指全部一丝不苟,在夏忆茶的眼中,就是活脱脱一位再世风流郎。
夏忆茶磨牙:“你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钟逸淡淡地笑,下车,优雅地迈著双腿走过来,在她面前站直,逼得她不得不仰望。
他低头看她,她的眼睫毛长长又弯弯,就像是一把小刷子。大概是晚上吃了辣的缘故,她的嘴唇嫣红。此时她抱著袋子,一副戒备的模样看著他,面容却显得神采飞扬,与昨天一脸的迷茫彻底相反。
他安下心,笑著说:“我开车一直在你后面跟著,你没发现?”
“没有。”夏忆茶简短地回答。
既然跟著她,那想必开得很慢,虽然此时已是很晚,路上车辆少了些,但是他把那么拉风的车开那么慢,还是在这么繁华的街道上,夏忆茶怎么想怎么觉得造孽。
夏忆茶抬头看他很不方便,但是她若低头又觉得不妥,最后她微微仰眸,看著几乎见不到星星的天空。
钟逸忽然又轻轻笑起来:“你的眼睛快长到头顶上去了。”
夏忆茶这才正视他:“要你管!”
钟逸故作思考,看著远方若有所思:“你下句话是不是要说『我乐意?”
夏忆茶把即將脱口而出的“我”生生吞回去,“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
真该死,她刚刚也可以扭头,至少用不著抬眼看天空。
钟逸很不厚道地笑出声:“嗯,原来是真的。”
旁边那对小情侣已经离开,夏忆茶身后是被削剪得浑圆的花丛。一小阵风吹过来,她黑亮的髮丝飘起,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形成鲜明对比。钟逸只觉得心中微动,他轻轻唤:“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