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遍寻不著,终於放弃。安铭臣深吸了一口气,脱下外套扔到一边,又解开领口处两颗衬衫纽扣,一低头,正好看到自己衣服上那枚抢眼的口红印。
他扭头去观察黎念的反应,发现没什么异样,视线又收回,低下头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只手搭在沙发上靠背上,两条腿交迭在一起,姿態慵懒,只是喝水,並不说话。
黎念看他没有再理会自己的意思,头也不回地去了浴室。
她摸不准安铭臣的真实想法,也就无从知晓他今晚会不会突然兴致上来变態地折磨她。安铭臣折磨人一向都有自己的一套,他不动粗,却比动粗更可恶。他总是能用自己的方式让她最终服软,黎念每回跟他交手,心理承受的压力都要比身体大得多。
他有时候容易动怒,但有时候又是十足的好耐性。可以看著她歇斯底里地发火,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他们结婚伊始,黎念被他禁足在家,她把婚房折腾得天翻地覆,花园里由安铭臣亲手栽培的娇贵花朵被她全部捣烂,安铭臣却还是无动於衷。
可他一旦真的动怒,后果又不堪设想。
安铭臣想要搅乱她的生活,一直都称得上是轻而易举。他的眼神太矇矓,他的心思太狡猾,他的手段太毒辣。他可以轻易看出对方的软肋,並且在应该出手的时候,绝不手软。黎念从一开始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提防他,却依旧没能阻止他要达成的事。反倒她自己成了一只惊弓之鸟,把自己弄得身心俱疲,甚至连生理期都变得不准。
她在浴室里磨蹭了许久,一直到周围静得只剩下她的呼吸声。她穿了一件相当保守的睡袍,从脖子一直遮盖到脚踝,连手指都可以完全掩盖住。
黎念一边摆弄著长长的袖子一边思考,她是否可以在里面藏一把刀,然后在夜深人静之时,学那些传闻中的杀手,对枕边人手起刀落,一刀致命。
她很清楚自己没那勇气也没那傻气。
黎念清楚地记得,与浴室相连的是他们那间富丽奢华的主臥室。她刚刚一边洗澡一边就在考虑著今晚要睡在哪里,这个问题让她纠结不已。
她刚刚迈出浴室,就被一个人扯进了怀里。
黎念睁大眼,看著头髮也同样在滴著水的安铭臣,话说出来有些不稳:“放开。”
安铭臣恍若未闻,鼻尖埋在她的头髮里,深深吸了一口气。两人的身体都有些潮湿,黎念的脸颊挨著他的下巴,他狭长的眸子静默地看著她,眼神深邃如星,漆黑莫测。
黎念被他拢在怀里,怀抱很紧,让她动弹不得。她尝试踹了他一脚,但方向不准,力道小巧,被他直接忽略。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忽然开口:“今晚和我一起睡。”
黎念冷嗤:“这话你跟多少人说过?”
安铭臣听完不怒反笑:“不算多。”想了想,又慢吞吞补充一句,“和你一样的多。”
黎念立即暴怒,伸手就想扇他耳光。却被他一把捉住手腕,又困住腰身,然后又是腿窝,把她横抱起来扔到床上,自己也跟著压了上去。
他的力气极大,黎念一时间被困得死死的。只有一双眼睛黑得发亮,就像是璀璨的星光。
她如临大敌身躯僵硬,加之太瘦,很快就听到他居高临下地评论:“真是硌得要命。”说完突然放开了她,一个人自顾自地歪到一边,俯臥,良久都没有动。
黎念瞥了他一眼,青色的睡袍卷上去,安铭臣的小臂在深色床单下异常白皙修长。他突然侧过头来,撑起上身,微微眯起眼瞧著她,灯光柔和,落在他滴水的头髮上,像是镶了光圈一般。
黎念扬著下巴跟他对峙,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仿佛在估量著一件物品的价值。黎念十分討厌他这种眼神,立时恼火得扭身就走。
他的声音在她身后慢吞吞地响起来:“回来。”
黎念嗤了一声,回过头很讽刺地看著他:“你真以为我是你的提线木偶?”
他已经在床上坐起来,两腿一曲一伸,睡袍略略散开,白皙皮肤若隱若现,姿態要多慵懒就有多慵懒,仿佛只是在顺便谈天。
不得不说,这种稳操胜券又高深莫测的强势姿態让黎念感觉十分不舒服,相当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她就像是一只全身警惕到炸起毛的猫,盯著他的眼神就像是发射冷箭。
安铭臣嘆了口气:“你能不能暂时先別对我摆出这种冷嘲热讽的敌对態度?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黎念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我跟你还有谈话的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