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爱说,完全不羡慕虫族的寿命。虫族寿命长,但只是预计吧。从爱的记忆里,活到人类的极限岁数已经算高寿。而人类一不算野生,而生命里没那么多意外。
“你现在正在意外里呢。”爱提醒我。
我无法反驳,转而问爱,开心了吗?我以为经过打岔,爱已经忘记了过去的抑郁,事实证明是我这个人类太有社交道德了。
“没呢。和你聊天,以及在心里抱怨,是可以同时进行的。”
忘了聊天对象是没有社交道德的虫族,真是对不起呢。爱甚至心安理得接受我的道歉,告诉我下次不想听它可以不说的。
“你一直不明说,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听呢。”
看看,这就是另类装傻,我在脑子里吐槽爱很多次了。结果,爱完全不愧疚,说真的讨厌,就不会在脑子里脑补了。
“你可以等事情结束后去谈个恋爱,你就知道你想的多离谱。”
理智溢出了。确实,恋爱的应该是两个傻蛋。
爱终于发现了我和它之间的交流有问题:“不是我抱怨它,是我真感觉到它的气息,来了又走了。”
“劝分。”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我准备好的万能答复脱口而出,后知后觉爱说的事情多可怕。虫族,突破大气层了?为什么军部没有警报?
“它绝对来找我的,我还能不清楚吗?”爱知道其中弯弯绕绕,但没心情解释:“它知道我们之间有错误,就不能来找我吗?”
我没心思听爱的心事儿,试图和司令通讯,但回答我的,只有“这里没有信号”。毫无疑问,是爱!
“你!”我捏着通讯器的手青筋跳起。
“什么?你要毁掉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吗?”爱说的像它大义为公,绝无半点私心。
“……它真是来找你的?”
“不然呢?它要是有正事我会生气?”
虽然回答很离谱,对我这个人类很冒昧,但听上去也很真实。爱一直是个不管别人死活的恋爱脑,也是能分清事件轻重缓急的决策者。
所以,它在不满“哼哼”,意外黑丝绒没有突袭意图,是真的?
“当然,你马上就知道了。”
谜语虫滚出我脑子!我话音刚落,报复如约而至。我眼前一黑,“邦”地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我是被导弹炸起来的。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昆虫研究的未来亮如白昼。原来是虫族被轰炸时爆破的能量波。
爱虫在外围,还是被巨大的气流掀飞。砸在一栋高楼的外墙上,又掉在矮一些的天台上,砸出一个深坑。
等爱艰难爬出那个坑,看向爆炸源头真正的生命禁区:那里没有虫族,也没有机械生命,只有肉眼可见的电子波暴动,空气时不时闪烁。
爱似乎无法接受,跌跌撞撞爬起来,又无力顺着天台边缘滑下:“黑布林……”
啊,那个电蛱蝶部落的管家,比起黑炭更像合格的引导者和长辈。但它毫无疑问无法逃过这将敌我双方完全湮灭的一击。
这个时候,少不了说风凉话的:“幸好有虫愿意伪装你,没想到铁块连己方都不放过。”
如此讨打,当然是托着下巴的花。花强行抓着爱单边手臂,把它从地上扶起来。花告诉爱,损失一个强大有经验的同伴,当然是值得伤心的。
爱又省略了,我上次才看见它们集结准备拿下第二个服务器。但不知道它掐掉是因为生气,还是不想回忆伤心事。
黑布林的死亡,可不是几只高质量幼虫可以弥补的。它的生存经验和处世之道需要漫长的时光来填补。不论如何,爱损失惨重。
但爱必须振作起来,立刻行动,趁着机械生命以为“信号基站雌虫”已经被歼灭。这毫无疑问,是机械生命可能松懈,虫族突破防守毁灭2号服务器的好时机。
“嗯?”花歪头,看着垂着脑袋的爱。这两虫什么时候关系缓和了,爱能让花触碰就很不可思议了。
“转移了,不在地下。我能感觉到,在往那座桥上。”爱指向远方那座跨过黑色海面,隐入浓雾中的跨海大桥。
爱不说话,原来是在追踪信号。肉眼可见,那座桥现在完全被逃窜的机械生命堵塞,交通瘫痪。机械生命虽然为了歼灭爱,临时增加武器威力,但也打乱了内部的正常运转。
这也是机械生命付出巨大代价测试出来的:虫族的能力使用,是有上限的。否则,那颗导弹应该也能被及时分解。
“直接进攻?”花询问,爱摆摆手。
这样瘫痪的堵塞,可不单纯是惊慌的普通机械生命造成的。爱找来几只小型侦查蚁,特地将自己的控制能力共享给它们。现在侦查蚁们控制着机械生命混迹其中。
这桥上的交通,看来是不会好起来了。不仅如此,还有这弥漫的雾气,也变成了爱天然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