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爱觉得不可思议。鱼人又不是虫,在宇宙中迁徙可以说天方夜谭。这唯一的家园被破坏,它们能找到合适的新家园吗?
爱觉得老鱼疯了,图什么。白鱼似乎也觉得黑丝绒这个结论有点疯癫,直接跳缸拍在黑丝绒脸上。
“你看,它生气了。”爱把鱼扔回缸里,拿盖子盖住。自己抓起一块白色的布,沾湿了干净水给黑丝绒擦脸。
是的,爱和黑丝绒刚刚说话呢,谁也没给白鱼换水。所以白鱼带出来的水,当然也是臭水。
有情虫共饮臭鱼汤。
黑丝绒注意到这块布异常细腻的触感:“你做的?”黑丝绒使用过这边鱼人的水草布,可没有这么光滑。
“猜对啦。我拿我吐的丝做的。”大孔雀蛾也是天蚕蛾科,正宗蚕丝。
爱是前几天搓鱼线时,一些鱼人误会它是在搓纺织用的线团,好心帮了倒忙。不过爱心态非常好,跟着鱼人学习了织布。
做虫别太勤快。爱能无限吐丝,又能自己团线,还能自己纺织,能耗不过几顿窝窝头。全过程纯天然无污染,看着可真让人眼热。
跳出“虫族是战争兵器”这个概念,总觉得这群家伙在民生方面作用更大,只不过它们喜欢自娱自乐。
“这不是完整的。鱼们能编画面进去,我只会简单勾块布出来。先拿练手的作品给你擦擦,以后给你弄块完整的。”
爱吐的丝很白,比雪还白。当时爱在搓线时,就想到没有和黑丝绒一起看的雪。没有真的看雪,但是爱可以虚构,给自己织一个两只虫一起看雪景。
想法很美好。但是,要我说,爱可以请一个会画画的帮它。爱那个丑画,挺糟蹋好丝。
“那是我吐的丝!”失踪虫口回归,怒气冲冲说都是它自己的东西,算什么糟蹋。
我精神一振:“你跑哪儿去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在异空间里泡澡呢。不说了,又来炸鱼了。”爱单方面结束对话。
既然根本不安全,就别抽空回答这种问题啊!爱的背景音听起来像是在战区,要把全世界炸个底朝天。它不会是独自面对奇美拉虫族吧?
我不知道我说的全部应验了,爱现在正躲在它的比奇堡里,思考它要不要先死一次。上一轮中,爱好不容易耗死了奇美拉虫族,结果一个眨眼,以爱的基因为蓝本,这玩意儿刷新了。
爱被气乐了。反正源水也真的在溶解它,不如这一次来个同归于尽。爱就不信了,没有蓝本,奇美拉虫族还能一次又一次复活吗?
算算自己被完全溶解的时间,爱离开作为掩体的派大星石头屋,开始反击。一直被追着打,爱也是有血性的,早憋屈得受不了了。
“这也算是我的地盘!”白焰裹着源水,转瞬吞噬了奇美拉虫族。
看着地上那摊烂泥又一次挣扎着起死回生,爱冷笑:“忘记地球有重力了,没打准。但你的复生,真没有极限吗?”
白焰又一次燃烧。连带着现实中地球上连绵的黑色雨丝,都带上温度。
我在屋子里浑然不觉,看着黑丝绒给爱画草图。黑丝绒画画这块确实比爱强,拿着碳石都能大概画个样子。
“你见过雪?”爱敏锐发现,黑丝绒会画雪景。
“见过。雨林星有雪,我见到你之前的那颗星球也有雪。”黑丝绒拿起纸样给爱看,问它要不要修改。
“难怪你基本没提起过。没我陪伴肯定很寂寞。”爱岔开话题,它知道多半不是很好的回忆。爱指指样子,说给添个湖,再打个洞,它要冰钓。
“是很没意思。”岂止没意思,黑丝绒是无依无靠的幼年雄虫,日子过得比爱艰难。白杏当初拒绝黑丝绒,未必没有嫌弃黑丝绒算虫族小混混。
爱打个哈欠,说都过去了。它想和黑丝绒分享的,源水星独有的雪景,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的雪不冷,还可以把记忆装进去,被源水长久储存着。就算偶尔被别人窥探到自己的幸福也无所谓。
“还有一段时间呢,说不定会看见。”画好图纸,干净水重新沉淀好了,黑丝绒去给白鱼换水,然后重新盖上盖子。
爱翻阅借“学习纺织”名头,借来的鱼人相关记载。小草费劲千辛万苦没有得来的记载,被爱在和几位鱼人交谈中,轻而易举得来了。
鱼人把它们的故事钩织在布里。这布上绣的,就是关于源水起源的传说。
鱼人先祖认为,整个源水星是活着的,它是一只团起来、首尾相连接的鱼。球心是它的心脏,球壳是它的骨架,它是一只由水构成的透明鱼。
当它舒展开,比隔着水幕偶然一见的星海还要长。鱼人控制源水,不过是在模仿这条鱼的各种音波。
这块布翻过来,就绣着几种常见的音调。
爱模仿着叫了两段,惹得黑丝绒奇怪看向它。爱知道自己没放开,压着嗓子学鱼叫肯定难听:“我学它们召唤源水呢。”
爱学鱼叫,让我想起鸦科学电瓶车叫,还都是特意去学。有跨种族默契,有莫名搞笑感。尤其昆虫经常和鸟类用同一个油漆桶,是本就有一定联系的种族。
“你不是会吗?”黑丝绒把有颜色的石子磨碎,准备做染料。学鱼叫或许就是一时兴起,爱已经控制很多次源水了,不需要像鱼人那样发出音波也可以。
“入乡随俗,说不定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规律呢。再说你不会,你嗓子好,肯定好听。”这滤镜,没虫了。
爱不看布了,怕在石桌边看红色的珊瑚、蓝色的水草,变成红色和近似黑色的染料。爱说这不是黑丝绒的黑色,黑丝绒的翅膀比这闪亮多了。